下午放学,桂欢连值日都不帮忙做了,她得赶紧把这件事落实,干一票大的,顶她干几个月的值日生!
她们这片的社区组织都在一个大楼里,妇联在一楼的最里面,桂欢进去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窗边写着什么,另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
桂欢扫了一眼,看的是八卦版面,跟工作毫无关系。
桂欢敲了敲门,两个女人都抬起了头,写东西的女人摘下眼镜,问道:“你找谁?”
桂欢:“请问这里是社区妇联吗?”
喝茶的道:“对,这儿就是。”
桂欢提起一口气,露出最真挚的笑容,声音好比合唱团的主唱,有感情地高声道:“我是来感谢你们的!”
声音太过洪亮,余音在走廊里来回回荡,旁边办公室的人都探出了头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喝茶的女人差点被茶烫到,一脸懵地看向对面的女人:“我,我们做什么好事了?”
说实在的,她们妇联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部门,每次去市里开会,都缩在后面听其他人的先进事迹。
写东西的顿了半晌,问桂欢道:“你是不是走错妇联了?”
旁边社区的妇联,听说最近搞了一个关爱单亲家庭的活动,被上面表扬了一番。
看到两人的表情,桂欢满意了。
心想:很好,她就需要这种“合作伙伴”,主打的就是一个好忽悠。
桂欢家所住的这片区域,属于天福路三号社区管辖。因为地方小,所以社区和居委会都混在一起。
她家楼底下未来那个大小不一,分布极不均匀的停车场,就是出自他们的杰作。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指望她们出大力是不现实的,主要就让她们打打下手,从旁辅助。毕竟她年龄太小了,让人很难有信服感。
桂欢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门口的牌子,一派天真地道:“没错啊,我就是来感谢天福路三号社区妇联的。”
妇联的工作人员对望片刻,戴眼镜的先问道:“你先说说,感谢什么?”
桂欢走进屋,笑着道:“感谢你们一心为了妇女权益奔波!”
戴眼镜的有些心虚地道:“……奔波……那是我们应该的。”
她们奔波什么了?
桂欢又道:“我听了你们的宣传,说是要保障妇女在家庭中的权益,尤其是长期忍受家暴的女性,鼓励她们走出环境的牢笼,活出自己的人生!”
喝茶的女人眨了眨眼:“……我们,好像是……说了。”
基本可以确定了,这女孩找错地方了。
喝茶的心想:这女学生说的一套一套,有鼻子有眼,怎么听都不像是瞎编的,估计是哪个社区搞的宣传演讲,她误以为是三号社区了。
桂欢热情洋溢地高声赞美,对面两个人,一个猛灌茶,一个认真擦眼镜片,就怕跟桂欢对上眼神,没别的,纯属心虚。
夸得差不多了,桂欢顺势说道:“听了你们的演讲,我就分享给了身边的人,还在班级里以这个主题开展了班会,身边的同学和邻居都深有感触!我就想到了一个我的邻居,她常年忍受着丈夫的暴力,为了这个家庭苦苦支撑,我们做邻居的也不知道要从何帮起,多亏有了你们!你们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也是她的希望之匙,阿姨们,她和她女儿,就等着你们去拯救了。”
“噗!”
从桂欢说到“一个我的邻居”开始,喝茶的就瞪大了眼睛,等听她说完,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
戴眼镜的眼疾手快,抄起报纸挡在了眼前,瞪了对面一眼后,扔给她一个毛巾。
喝茶的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咳咳,那个,这个同学啊,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明白了,你等我们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她们妇联工作里,最难解决的就是两种关系,一种是婆媳关系,第二种就是夫妻关系。
夫妻关系里,属家暴最难调节。
男人打老婆,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改邪归正,那是绝无仅有的。
桂欢心想:很明显,她还没细说呢,对方就打算使用“拖”字诀了。
铩羽而归是不存在的,桂欢继续道:“您还没了解情况,怎么商量?”
戴眼镜的还算负责一些,拿出了一个本子,道:“你把你邻居住哪,具体情况说一下。”
桂欢报出了杨红家的住址,简单介绍了一下家庭成员。
喝茶的“哦”了一声,眉头微皱:“吴天顺啊,这家我知道。”
戴眼镜的也不说话了,她们妇联一共就四个人,一个小年轻出去调节家庭关系了,另一个去开会了,这四个人,没一个不知道吴天顺家的事情的。
桂欢看似很激动地道:“不愧是心系妇女的妇联同志,对我们这一片的问题家庭了若指掌!”
喝茶的连忙摆手,说道:“不敢当,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这样,我呢,姓刘,你就叫我刘阿姨就行,对面这位姓董,你反应的情况,我们原来也了解过,还需要进一步的探讨,今天你先回去,我们商量过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桂欢自来熟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着道:“请问您都要商量什么?我可以帮着一起进行探讨,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有无限的热情。”
说到这,桂欢看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呢,听了社区的演讲之后,我就写了一篇感想,邮寄到了市妇联,里面也写了吴天顺家的事,所以我也想加入到里面去,出一份力,再把结果和感触整理出来,再写一篇寄给领导们,让她们看到你们是如何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
这下不光是刘喝茶怔住了,董眼镜也愣了,屋子里沉寂了十几秒后,董眼镜问道:“……你,你寄出去了?”
桂欢:“寄了,估计快到了吧。”
等出了这个门,她第一时间就去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