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缨听着,仰起头:“你觉得我应该跟着耿知襄?”
“……嗯。”
齐缨有些难以置信,顾霄怡怎会这样劝她,“他会受招安我知道,可是村长我来做的话与他无关,但到郡城里,一切还是受他支配,我做不了主。”
“或许从前是,但现在不同了,你是阵戏大会的魁首,长了叁脊峰的颜面,冯郡守又是个极爱面子又好排场之人,你在郡里也会得旁人几分敬让,”
顾霄怡眸子沉静,语气和缓,像是在解释给她听,“耿知襄也不会什么都亲自过问,叁脊峰的首领里老叁和老四又都死了,”
她看着齐缨,并没有提老二:“如果你能在一个郡城里说得上话,还会只想在一个村里发号施令么?”
齐缨听在耳中,看着她一瞬未瞬。
她长得这般温婉娴雅,说话这般从容不迫,跟说绣花要绣什么花样好看一样自然,但风度更胜一筹。
齐缨知道自己还是喜欢罔山村,对郡城不讨厌,但没有很熟。如果在罔山村能做村长,她觉得能在郡城里说得上话也不过如此,更不用说还是要耿知襄做主。
但是如果——
“耿知襄说你不是一般女子,”
她忽然出口,顾霄怡一怔,不曾料及:“哦?”
“嗯,”齐缨点头,他说得对,“说——”
敲门声在外叩响,两人戛然而止。
门好一会才开了,耿知襄见齐缨在门后,顾霄怡也起身要出来,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异常。
齐缨要出来,见耿知襄杵在那里不动,不解抬头,然后又很快别开头,唤了顾霄怡一起。
耿知襄笑笑,让出道来,看了看齐缨扣着顾霄怡手指的手,“让县主受惊了。我向建原王请了罪,没看好寨子里的流孽,差点伤及你。”
“无妨,”顾霄怡还是温柔无异的腔调,齐缨忍不住又看她一眼,“我还跟父王说呢,多亏耿寨主来的及时,”
她捏捏齐缨的手:“没有波及这次大会,齐缨也是,还能照样应阵夺魁,父王听我说了才知,更赞你有将士风范。”
齐缨高兴起来,却没料到接下来的庆贺宴那么隆重,建原王亲自给她揭了一块“破阵魁首”的朱红牌匾,冯郡守也对她赞不绝口,顾霄怡的未婚夫也在前颔首作揖,出生以来除了家中和村里时不时能收到的朴实夸赞之外从没遇到的华丽赞誉,一股脑儿都撞在了一起,好像做梦一样的不真实。
宴席上敬酒的宾客也很多,屈居第二的尚昔县高先生脸色干巴地也敬了她一杯。齐缨想不起来喝了多少,只知道最后大家起哄了一阵子,而那时她意识已十分模糊,似乎就在那阵哄笑声之后,就彻底听不到外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