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潮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我父亲半年前才被肃奸委员会调查过,别人都是能跟汉奸撇清就撇清,可他呢,仗义说好话,差点把自己送进去。所幸后来证明他与汉奸无关,全家老小才松了口气。这次他非要给苏家资助不说,还要亲自去一趟。眼看着劝不住他,我母亲急中生智,说苏家都是孤儿寡母,要串门也该由女眷出面才合礼数,这才把我父亲给拦住了。那后来呢?后来我母亲坐着汽车在四九城转了几圈,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回家跟父亲说已经去过苏家了,苏家母女代问亲家翁好。就这样,糊弄过去了!吴问雄沉吟:所以,你们其实并没有给苏家资助。谁叫苏韧是汉奸呢,一旦跟他家发生银钱往来,落在肃奸委员会眼里就是嫌疑。吴问雄沉默,在心里整合着林海潮说的这些信息,结合之前朱氏和苏明珰的口供,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他意识到传唤林海潮是错误的决定,多年的谍报经验告诉他,这个小白脸给不了他什么线索,但碍于戈亚民在侧,他还是得从容收场,他问:苏家家徒四壁,却还在供苏明珰念书,这背后似有来历不明的资助,你可知道什么线索?哪知此言一出,林海潮顿时嗤之以鼻。就她,还念书?甭开玩笑了!此话怎讲?你们查了半天都不知道吗?苏明珰就是个废物点心,苏韧给她请了多少先生,她就是不开窍。原来,苏明珰自小被苏韧娇惯,在读书识字上从来是得过且过。以至于十二三岁的时候写信问候林家长辈,满纸全是别字错字加图画。林海潮三个字被她写成林还后面画三道波浪线以代表潮字,而苏明珰的明珰也成了一个太阳的图案加当。最无耻的是,苏韧居然不以为耻,还写信自夸,说自己的女儿聪明,知道变通!要我说,没人会想不开资助苏明珰念书,反正我家是不可能!话到此处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小二进来上茶,大概是新手,不小心将一摞碗盅失手掉落,哗啦啦声响,碗盅即将着地的刹那,一只脚忽然铲过去,轻飘飘一抬,碗盅安然无恙地被救住了。小二惊魂未定地接过碗,不可置信地道:小爷好厉害的身手!而林海潮只是莞尔一笑,仍就回过头来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了婚约的事儿,我跟家父闹了一场,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我现在只想尽早跟苏家了断,而且你们找上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婚约?不成,今儿是你们,明儿个指不定又是谁,我今儿就得找丫交涉交涉,她们住吉市口胡同对不对?戈亚民和吴问雄哪还在听这些事情,他们比刚才的小二还惊异,林海潮救碗的那个举动虽然在练家子里是一种平常的应急功夫,但精在他的出手敏捷。不论什么功夫,套路和招数总归都一样,但同样的学问,庸才只能练到四五成,而高手则能练到出神入化,高手之所以能成为高手,是因为天生反应就比别人要快上数倍。
意到心到!心到眼到!眼到手到!这小子,什么来头! 吉市口胡同壹其实看到险情时,人人都会有下意识搭救的举动,但遗憾的是往往心到了手却跟不上。而高手不同,他们能做到意动心动、眼到手到。像刚刚林海潮救碗那么干脆利落!绝对是一块上等的功夫材料,想到他父亲曾经是位镖师,天然的习武条件,想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戈亚民和吴问雄瞬间刮目相看,他俩都是中上层军官,各自有自己的小阵营,如今抗战刚刚胜利,党内暗流涌动,各阵营都在发展心腹,因此在人才的需求上远比抗战那阵子还要更为迫切,虽然他俩一个是军统一个是中统,但两家均是求贤若渴,所以此时调查汉奸案根本就是另一回事了,俩人心里全都想着回头得把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收编。戈亚民道:小老弟身手不凡呐!林海潮说:雕虫小技罢了!说话间,窗外出现五辆流星一样的斯蒂贝克黑色轿车,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稳稳地停在了茶馆门前,一群学生鱼贯下车,有男有女,争先恐后地涌进茶馆,戈亚民和吴问雄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情况,林海潮起身了,匆匆说了句失陪,走出雅间,随即走廊上的声音传了进来,七嘴八舌,充满关切海潮,听说肃奸委员会的人找你,没事儿吧?还有一个又软又娇的女声担忧道:密斯脱林,到底怎回事?另一个女声也道:他们是不是要把你带走?海潮哥哥,我好怕接着传来林海潮烧包又无畏的声音:七小姐甭怕!小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想,这些莺莺燕燕就是林海潮潜在的自由恋爱对象。吴问雄啜一口茶,意味深长道:这小子有些能耐!戈亚民没有接话,但心里也认准了林海潮是个人才,刚刚下车的那帮学生中,有他认识的好几位,分别是政府大要和社会名流的公子,林海潮作为一个普通镖师的子弟,靠着一张俊脸吸引名门少女倒不稀奇,但是能让这么多公子哥也成为他的拥趸,只会几下拳脚是不能服众的,恐怕人格魅力也非同一般。≈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guo/”≈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guo/”≈gt;≈lt;/a≈gt;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