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净生阁如今状况如何?”她看着面前一脸冷肃的男人,低声询问他。
“如今阁内的线人皆已被那阁主叛徒处决,内里戒备森严,短时间难以安cha人手。”玄云回答得简明扼要,直切要害。
云绾闻言,神情不辨喜怒,“可有查到他与何人g结?”
“京都左相。”
京都?听到这两字,云绾下意识想到了顾承霖,但深知此事与他无关。
据之前的消息,左相崔浩一向同他在朝务上合不来,虽面上一派和善,私底下不知过了多少招。
没想到如今竟然把手伸到了她的锦绣楼?不让他吃点苦头,这崔浩是不知道天有多高。
“后日,崔与叛者在阁中约见,似是有要事相商。”跟了她这么久,玄云自然明白云绾心中所想,不等她开口询问,便将后续信息一一禀报。
“既如此,我若是不去会会他,岂不辜负了他费尽心思的一番谋划?”
云绾起身来到他面前,“这次便劳你与我同去。”
玄云握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他看着面前的近在咫尺的云绾,眸se坚定。
“定不负楼主所托。”
晚膳的时候,齐瑜便知道绾姐姐要下山的事。
“可是情况紧急?”他蹙眉询问,面容担忧,“绾姐姐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必。”云绾给他夹了一块豆腐,轻声安抚,“不过是些微末小事而已,我许久未下山,转转也好。”
锦绣楼隐于世外,极为神秘,常人不易得见。虽各地遍布暗桩,但都有手下人打理,所以她下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既无大事,齐瑜便放了心,他絮絮叨叨地又向绾姐姐叮嘱了几句,倒显得像个长辈似的。
云绾看他一副老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姐笑什么?”齐瑜鼓着脸看她,表情认真道,“山下的人都会算计得紧,一不小心便着了套,我实在是不放心。”
“有玄云护我,怕什么?”
玄云?齐瑜闻言一脸惊讶。
他曾听绾姐姐说起过此人,身为锦绣楼影部的首领,武力极高,行踪不定,多替楼主处理一些难疑事务,最是可靠不过。
“有他在,一切问题皆可靠武力迎刃而解。”
锦绣楼暗桩遍布天下,而净生阁不过是其中一脉。
名字虽听起来文雅,可做的却是皮r0u生意
都说软玉温香,媚眼柔情皆是人间极乐,殊不知风流俊雅,芝兰如玉更为g人。这说的便是挥金如土的净生阁。
与一般不同的是,净生阁只做nv子生意,阁内皆是温润清朗、t贴之至的男子,无论是喜欢何种类型,到了净生阁,只会叫人乐不思蜀,流连忘返,所以甚得各家千金夫人的追捧。
在人声鼎沸的正街大道上,一旁是林立喧闹的商铺,人来人往,另一旁的街道却极为宁静,只看到不远处朱门牌匾上篆刻的几个大字——净生阁。
净生阁占地面积极广,正街一侧的镂花石墙远得几乎看不到尽头,墙外周围种着一些竹兰点缀,透过石墙的缝隙,隐隐能够看到墙内jg致典雅的楼宇。
听曾入过阁内的人说,那石墙内里亭台楼阁如云,奇花怪石罗列交错,水榭华庭,溪流瀑布,应有尽有,美人美景,可谓天上人间。
那些听客虽然向往,但想要进入净生阁,要先缴纳白银百两,方能入阁。只这一项,便拦住了大多数人好奇的心。
要知道,那百两白银可是能供普通人家花上几年有余,更遑论交了这些白银,能不能0到那些公子的衣角还要另说。
云绾来到朱门前,门口接待的侍从便热切地迎了上来。
“贵客可是初次前来?小生竟未曾见过。”
云绾点点头,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入阁金”交到那侍从手上。
拿了银钱,侍从也不着急清点,继续得t地询问,“贵客可要小生带路?阁内道路繁杂,稍有不慎恐会迷路。”
这净生阁虽是锦绣楼的暗桩,可明面上也是一家正经做皮r0u生意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云绾便让玄云匿于暗处跟随,只当自己是普通人户家的千金。
“若是有幸得小哥引路,自是好事。”云绾欣然应允,态度和善,倒让那侍从倍感亲近。
“贵客,这边请。”那侍从将手上装着白银的锦袋递给一旁的人,侧身请她入内,“小生单字闵,贵客日后可唤我闵生。”
闵生身着一袭普通的白se长袍,虽是侍从的普通装扮,但打扮得tg净,让人颇生好感。
“闵生。”云绾在他的带引下往前走,闻言重复着他的名字。
他低头应声,一边嘱咐云绾小心道路旁的枝桠,一边询问她的喜好,“不知贵客喜欢何类公子?”
“我初次前来,尚无确切喜好,不如由闵生代为引荐?”她看着身旁的侍从笑道。
“引荐不敢,但子规楼倒是阁内胜地,楼里住着数十位公子,x格各异,不如贵客前去看看?”
云绾欣然应允。
虽不能暴露身份,但净生阁的消息她还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子规楼位于阁内最中心的位置,占地面积极大,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楼内的公子由阁中层层选拔而出,皆是才华横溢,身怀绝技,因此一出世便会被富家千金贵族争相赎买,若是愿意便可从此脱离奴身。阁中数百公子,皆以能入子规楼为荣。
可那子规楼仅有十个位置,除去那些不愿被赎买的公子,剩下的位置每年也仅有零星两三个,他们自然是挤破了头也想要进去。
转过一处不知名的楼宇,那传闻中的子规楼便映入眼帘。
离子规楼尚有一段距离,那闵生却不再继续带路,只向云绾细说了具t路线便要告辞。
“小生突然想起尚有要事,还要劳烦贵客自行前往。”说罢,他朝云绾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云绾心中疑惑,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向子规楼走去。
路边繁花怪石,令人目不暇接,她也不急,一路走走停停,偶有一些侍从经过,也是神情恭谨,举止得t。
就快要到楼前的时候,一个身影仓皇从一旁的柏树下跑出,似是不小心一般撞在云绾身上。
“抱歉。”
男子身着淡粉se外袍,衣带有些松垮,半敞着领口,隐隐露出x前一片白皙,他微喘着气,似是被什么什么东西吓到一般,神情有些惊慌。
“这位小姐,可否帮我瞧瞧后背有没有什么蚁虫?”
他转身对着云绾,撩起身后披散着的乌发,露出一段脖颈。
云绾对他的出现虽有些莫名,但还是细细看了看他身后的衣物,果真有一个小虫子趴在后面。
她伸手清理,“好了,它被我打掉了。”
男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放下乌发转身对她笑道,“多谢小姐解难。”
云绾表示没有什么,抬脚便想离开。
“小姐可是要去子规楼?”
男子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突然出声道,“在下可为小姐带路,全当是谢了刚刚的恩情。”
说罢,不等云绾回复,就跑到她面前热切地说,“在下一番心意,还望小姐莫要拒绝。”
云绾只能点头同意。
路程虽短,可男子一路叽叽喳喳地同她聊天搭话,又或是询问一些问题,为了避免双方尴尬,云绾都草草回答。
等到了门口,那男子依依不舍地同她告别,脸颊微红,羞涩地看着云绾,“在下居于度华阁,小姐若是无事,也可过来看看。”
云绾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便随意点头应下。男子却像是得了什么许诺般,高兴得想要凑到她身侧,又有些拘谨,依依不舍地同她告别,走得一步三回头。
这x子倒是有些像齐瑜……就是略微做作了一些。云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子规楼门口也有迎客的侍从,看到云绾上前,殷切地迎她入楼,“贵客可与哪位公子有约?”
“无。”
“如今有三位公子空闲。”那侍从将她引入大厅前的木牌旁介绍,“贵客想令哪位公子作陪?”
子规楼的大堂中间是一处高台,台上有一些乐师弹唱,大堂旁边设有雅座,坐着一些贵族少nv,身旁皆有公子作陪,有些只是喝酒宴请,一派热闹祥和之气。
也不知那崔浩在在子规楼何处?看来只能靠那玄云暗中查探了……
云绾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牌匾,随意指了其中的一块,“就他吧。”
却是看也不看,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侍从,全当是赏银,“去他房中罢,这堂内过于喧嚣。”
侍从喜笑颜开地接过赏银,忙不迭地吩咐身旁腿脚利索的小厮前去通报,令那公子提前准备,又小心翼翼地虚扶着云绾,“贵客这边请。”
净生阁共有七层,楼层越高,也代表公子的身价越高。
云绾跟着那侍从乘云梯而上,直接来到了第七层。没想到她当时随手一指,竟选了那位身价最高的公子。
刚出云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浅池荷景,水光潋滟,倒映着周遭的烛光,甚是好看。因着七层只住了一位公子,所以此处并没有大堂那般喧嚣,显得宁静至极,处处也布置得jg致雅洁。
“公子已在屋内静候,小生便不进去了。”身旁的侍从向她行了一礼,转身再次乘云梯而下。
云绾抬步绕过荷花池,朝屋内走去。
房间极大,但又处处jg巧,可见主人品味高雅,不喜凡俗之物。不愧是净生阁排名榜首的公子,瞧这样子竟过得b那些名门贵族还要讲究。
她穿过紫檀雕花cha屏,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站在窗户旁远眺的背影。
那公子听到云绾的脚步声,转头朝她看来,眼中一瞬间似有些疑惑闪过,但又迅速消失不见,面se如常。
“清素嫣然颦一顾,世间颜se如尘土。在下顾九,幸得姑娘垂怜。”顾九含笑看着她,口中轻赞,眼神清润,身姿清瘦,一派贤贵文雅之貌,又令人倍感亲切。
“公子谬赞。”云绾笑着回望他,“不及公子仙姿。”
顾九引她入坐一旁的矮桌,置杯倒茶,动作行云流水,极尽细致。
“这是今晨刚上的茶点,说是膳房制的新品,以花入食,也不知和不和姑娘的胃口。”他拿起一旁jg巧的玉叉,小心地挑起一块糕点,放入云绾面前的盘内。
“样子看着甚是别致,想必口感也定不会差。”她尝了一口,舌尖花香逸散,唇齿留香,十分清甜可口,“的确不错。”
“我看公子房中处处皆景,名家画作甚多,想来多有研究?”她抬眉看着眼前的清润公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反正这次本就是来寻那左相,此外并没有什么要事。如今玄云既还未打探到消息,她暂在此处消磨时光也可。
这顾九公子果然不负第一公子的盛名,不仅学识渊博,谈吐得t,待人接物也是亲近细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与他相处,云绾倒觉得极为自在,不知不觉便聊了许多。
顾九也颇有眼力,瞧着她不像来寻欢作乐之辈,便细致照顾着,一番聊下来,心中也不禁钦佩她博文广猎,见识不凡。
“不知我是否有幸为云小姐c琴?”吃罢午膳,云绾依着习惯想要靠在软榻上小憩片刻,刚躺好就看到顾九抱了一架古琴自侧室走出。
“若有琴音相伴,自然求之不得。”云绾欣然应允。
顾九将琴架好,正襟端坐,素手拨弄琴弦。琴音清雅悠扬,不一会儿云绾便沉沉睡去。
待确认云姑娘熟睡后,顾九不再继续弹琴,他起身缓缓走近软榻,保持了一段距离,细细看着那个熟睡的面容。
半晌,他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眸光一闪,嘴角含笑,朝她轻声道,“许久不见,楼主大人。”
在他初入净生阁的时候,曾有幸远远见过那传闻中的锦绣楼主。
那时不过惊鸿一瞥,如今已过经年,不想再次遇见。
可这净生阁本就是锦绣楼的产业,为何她还要佯装客人入内呢?
难不成是要处理什么要事……他想起近日关于阁主的一些传言,低眸沉思。
若真如那传言所说,阁主与左相崔浩g结,这净生阁恐怕不久就要换一幅天地了。
其实也不算是传言,他在净生阁呆了这么久,手里多少会有一些自己的人脉,想要知晓一些密事还是b较容易的。
这种事既然能传出来,想必这阁主必不会就此罢手。
鹿si谁手,还尚未可知。
小憩过后,云绾受顾九邀请与之下棋,刚落下一子就听到了玄云暗中传来的消息。
“线人已在堂内雅阁。”
既然正主已到,云绾便没什么心思再下棋了,她草草放下手中的棋子同顾九告辞。
“今日与公子相谈甚欢,来日若有机会,你我必要再对弈一场。”
顾九起身相送,待至云梯口,他轻声道,“只愿楼主不要波及无辜。”
他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云绾却偏偏听懂了。
闻言,云绾回首看他,眼中似有深意,顾九似是下了决心,抬眼看着她,双眸清明蕴含坚定。
待到云绾乘云梯离开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回房。
若是真的能换了阁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雅阁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静立于房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房门打开,一人从门外走入,他转身看去,却发现来人并不相熟。
“这位姑娘,你莫不是走错了路?”他神情疑惑地看着走入房内的云绾,“在下与人有约,还请姑娘速速离开。”
云绾细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心中略有些失望。这崔浩倒是谨慎得很,只派了手下人来接头,看来并没有彻底相信那叛徒想要“投诚”的心意,倒显得她那阁主更蠢笨了些。
“我就是前来与你赴约之人。”云绾慢慢悠悠地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要等的人,一会儿便到了。”
那男子虽心中疑惑,但还是依言坐在了她对面。
“我只是好奇,这净生阁一向不接待男子,你又是如何入内的?”她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却有些不大喜欢那这款茶叶的口感,索x不再喝。
男子闻言警惕地看着她,“你不是阁主派来的人?”
“自然不是。”云绾面se如常般看着他,轻飘飘地开口,“那蠢物敢背叛我们,却也不想想自己的筹码够不够看。”
杀了她那么多的线人,却最终连左相本人都见不着,想来也甚是可笑。
“那你是谁?!你是锦绣楼的人?!”男人闻言猛然起身,身下的木椅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尖锐的声音。
他当即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作势就要离开,却不想刚迈出一步,一个黑影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楼主,这叛徒已被抓来。”
玄云将手中拎着的人扔到云绾脚下,冷冷地看着面前脸se惊惧的人,“跑什么?楼主尚未令你离开。”
那所谓的净生阁阁主早已被他五花大绑起来,珠钗鬓乱,形容狼狈,嘴里被塞了一块硕大棉布,呜呜咽咽地看着面前的人,面容惊惧。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云绾俯身看着她狼狈的样子,g唇轻笑,“你当初决定投靠左相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如今的结局?”
说罢不再理会地上的人,侧头朝那男子道,“过来,我们也聊一聊。”
那男子闻言本不想动,可他面前男人冷肃的眼神看得他心下发虚,生怕自己今日出不了这个们,连忙重新坐了回去。
玄云立在云绾身后,静静地护卫着,以防发生任何不测。
“你今日来是打算同她谈什么?”她又倒了一杯茶水推倒男人面前,指了指一旁趴在地上的nv子,“既然来了,你们便开始谈吧,全当我不在便可。”
那地上的阁主闻言猛地朝那男子摇头,虽说不了话,但声音呜咽着,似是要阻止他。
男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薄刃突然飞来,划过他的脸cha在后面的屏风上,一道血痕自他脸上流下。
玄云冷脸看他,“说话。”
这下他可不敢再犹豫了,连忙将左相吩咐的事一一道明,生怕说慢一步小命不保。
那地上的阁主闻言面如si灰。
“想要我锦绣楼的机密文件?”云绾闻言嗤笑一声,“这左相的胃口倒是大得很。”
“说罢,给不给。”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nv人,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那nv人连忙摇头,趴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我们阁主既然不肯,这桩生意是谈不下来了。”云绾可惜地摇了摇头,对着男子遗憾道,“看来今日是让你白跑一趟。”
“不敢……不敢。”男子面容讷讷,低声应和她。
“那接下来,就是需要处理我们楼中自己的事务了,外人怕是不便在场。”
男子闻言如蒙大赦,他立即起身朝云绾行了一礼,全然不顾那地上nv人投来的求助目光,转身就要出门离开。
“等一下。”云绾看着他出去的方向,出声制止,“那堂中都是我们的贵客,你个大男人这么出去,吓到了她们可怎么办?”
男人这才想起,慌慌张张地转身走到屏风后,触碰一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记得多劝劝你们主子,融不进去的地方,就不要y挤。”身后传来云绾淡淡的告诫声,男人忙点了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暗门中。
待玄云将那暗门各处机关调查清楚后,云绾这才转头重新看着地上的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nv人连忙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还能争辩几句,谋个后路。
她这些年在净生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楼主想必会念在往日的情面上,饶她一命。
“你想说,可我不想听。”云绾摇摇头,似是不想再看到那人一眼,“既已背叛,那你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她这个人最不喜的就是背叛。
云绾抬眼看着玄云道,“别弄脏了我这地方,带出去处理吧。”
玄云闻言听令,拎起那疯狂挣扎的nv子消失在房内。
一室寂静,这雅阁内发生的事没有惊动楼里的任何人,房间外的丝竹声咿呀咿呀地响着,堂中喧闹依旧。
云绾坐在房里有些无趣,打算去院子里逛逛,却没想到刚出了房门,就看到廊中有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跪在地上,身形十分瘦削。
他面前似乎站着一位管事的,拿着手上的竹棍不停地打他,嘴里还说着些不堪入耳的w言hui语。
那竹棍如雨点般打在那侍从的身上,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他咬紧牙关,面容惨白,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这是在做什么?”云绾蹙眉走过去,询问那位管事的。那地上的侍从闻声立马俯身行礼。
管事的看着她衣着不凡,笑脸相迎,嘴里谄媚着,“可是脏了贵客的眼睛?我这就带他去别处。”
说着就抬脚狠狠踢着地上的人,“还不快滚!”
“慢着。”云绾看着他的动作,神se颇为不认同,“他做错了何事,需要如此打骂?”
管事狠狠剜了那地上男子一眼道,“他打碎了一套茶杯,那套名贵得很,怕是十个他也赔不起啊!”
可他话音刚落,一个锦囊便扔在他身上,管事连忙接住。
“看看这些够不够。”
打开一瞧,那锦囊中竟有数十片金叶子,看得管事的喜笑颜开,“够了够了。”
说罢又朝那地上的人踢了一脚,恶狠狠道,“今天算你走运,遇到了贵人!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了!”
那地上爬着的侍从低声道,“多谢。”声音清润,听着却有些虚弱无力。
“我初次来此,想要出去逛逛,便让他引路吧。”云绾指了指地上的人。
“这小侍蠢笨得很,就怕落了贵客游玩的兴致。不如我再找一位伶俐机警的?”那管事陪着笑脸,想要推荐自己手下的人。看这位姑娘衣着华贵,周身所配皆不是凡品,说不定还能再捞一笔,万一被贵客看上,今后更是无限的富贵。
可他还没开口推荐就被云绾拒绝。
“不用了,就他吧。”说罢,她直接转身离开。
那地上的小侍俯身朝管事行了一礼后,起身跟上。
院落里流水潺潺,花香怡人,云绾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转悠,身后传来那小侍气喘吁吁赶来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侍从的身形瘦削,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不合身,但胜在收拾得g净整洁。他面se暗淡,嘴唇泛白,身t似乎极为虚弱。一看就是常年饱受欺凌的样子。
她心中思忖,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如今只是暂来此地,就算是给了银钱,想必也会被那些人夺走,换来更猛烈的欺凌。
“多谢姑娘刚刚出手相助。”他轻声朝云绾行礼道谢,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风骨,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普通小侍。
“我一向见不得这些凌辱之事,此番出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云绾笑着摇摇头。
尽管她这么说,他还是将刚刚的恩情暗暗记在心中,“不知姑娘想去何处走走,在下可为你带路。”
“无事,刚刚只是想要将你带离那处,免得再受些拳脚,你这副身子骨可受不住。”
云绾摆摆手,“我自己转转便好,你也可趁此机会休息休息。”本想就此离开,可想那当时的情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以后要稍强y些,这般任由他人打骂,只会苦了自己。”
说罢,便自己转身离开,只留下那小侍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云绾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稍显悲怆。
在这净生阁,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意过他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打骂和凌辱,他以为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可如今只觉得哽咽在心头,无法言语。
他熬过一日又一日,可这日子似乎怎么也没有尽头……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处瀑布,岸边花团锦簇,些许掉落的花瓣随着流水漂浮其中,显得极为好看。
可还没等她走到近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云绾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上前查看。
花丛深处,男子仅着了一件短k,披散着头发坐在岸边,浑身sh漉漉的,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看样子像是在冲洗身t。
云绾连忙背过身去,“你,你先把衣物穿上。”
虽说如今男nv大防没有以往那么严苛,可她这是在净生阁,是那些男子靠自己的身t与才貌赚取银钱的地方,所以清白是最重要的。
若遇到有千金贵族相中,初次的竞拍甚至会开出万金天价,直接翻身为主,入住子规阁也不是不可能。
据说那第一公子顾九,当年便是如此。
听刚刚那公子的叫声,想必还是个雏,此时若没了清白,身价必会大跌。
可云绾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她转身查探情况,只看到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衣袍。
她心中大惊,连忙跑过去查探情况。
“你疯了?”
她一把将那自浸水中的公子拉起,他的脸已经被涨得通红,出水后猛烈地咳嗽着。
她定眼一看,竟是早晨为她带路的那位粉衣公子。
“你何必如此?!竟是连自己的x命也不想要了吗?”云绾蹙眉看着他,一脸的不认同。
虽说清白珍贵,可x命更为重要,如此草草就将自己的生命终结,未免太过于糟践自己。
若风一边靠在云绾身上咳嗽着,一边看着她泪水涟涟,声音嘶哑,“我……我会不会没人要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一脸恢败,全然没有上午那般的活泼生气。
“不会的,不会的。”云绾连连摇头安慰,生怕他再想不通一头扎进水里,“我先带你回去看看大夫。”
说着将他一旁的衣物披好,想将他拉起,可男子的身t高大,她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个小侍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脸哭腔,“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