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便想,若因为利益和他绑在一起的是这样一个女子,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当时的他还很年少,面对云儿时满心的轻蔑与随性,直到云儿一语道破了他的心境。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博闻强记、果敢自信,她的见识不拘泥于方寸内宅,他同她说起前朝历史,说起朝中局势,她依旧侃侃而谈,口吐珠玑。
而后的几次会面,他们谈天说地,说到兴起处,便拊掌大笑,说到默契处,又相视一笑。
他们从不曾有过肌肤之亲,他从不曾表明过自己的心意,甚至他们之间自始至终都隔着那个茶案。
可云儿就这么真真切切走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最牵挂和倾慕的人。
他无数次幻想过与她厮守一生,而这个幻想就这么支撑着他走过了十八年。
他说:“申老,有些人就是这般,来得云淡风轻,却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我心之所向,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申老听得他这番话,瞬间就红了眼眶,他老泪潸然,拉着他的手说道:
“二殿下二殿下,若终有那么一日,请您好好待云云,老夫的云云啊实在吃了太多的苦。”
此时,望着屋内泪眼模糊的申凝云,百里承智止步于门边,他始终不曾逾矩,也不舍得给申凝云任何压力。
他张了张嘴,那声“云儿”萦绕在唇齿边,半晌到底还是不曾叫出口。
申凝云瞧见他,心中苦涩漫涌而上,忽而嘶哑着声音开口:“二郎。”
百里承智浑身猛地一颤,欢喜几乎要从他脸上迸发而出,却又在听到申凝云余下的话时,陡然僵住了。
“我们之间,算了吧”
勿自轻自贱,勿拘泥世俗,那是爹的嘱咐,可实践起来太难太难。
她是佑儿的母亲,二郎是佑儿的哥哥,都乱套了,早就乱套了。
她甚至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佑儿,怎么向佑儿解释这一切。
且佑儿马上就是南离国的国主了,她身为国主之母,自当——
“母后!”
这时候,百里承佑忽然快步走了过来。
路过百里承智身边时,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家二哥的肩膀。
百里承智会意,他深深看了申凝云一眼,而后关上了房门。
百里承佑走到申凝云的膝边跪下,他仰着头还未开口,申凝云已经颤声说道:
“佑儿,对不起,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别怪你二哥,当年是母后为了申家戏耍了他,他是无辜的,你且——”
“母后,儿臣都知道,儿臣什么都知道,且儿臣比您知道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