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的滋味不好受啊。
即便已经看清了王上的真面目,他今日还是要奉命行事,因为以后,北国的王上还可以换人,若亡了国,便连“以后”都没有了。
他不能也不甘,让自己、让家人、让北国百姓成为亡国奴!
思及此,车太师咬咬牙,转身又上了城楼。
忠国还是忠君
“车太师上城楼了!难道是王上自认有亏,如今欲拿银珠做文章吗?”
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阶梯上的车太师。
沈元白却立刻回头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开口之人是站在玉琉金身旁的一个壮汉。
沈元白不由地眸光一闪。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方才金裕王亲至,所有百姓慑于王威哑了声时,似乎也是这位壮汉第一个开口质疑金裕王,又将气氛调动了起来。
他心里惦记着无论如何都要将银珠救下,故而时刻都分出一缕心神注意着车太师,方才其实已经察觉到车太师的动作了。
没想到此人也如此心细,而且两次发声的时机都极为关键,倒像是特意来帮他的!
沈元白有过目不忘之能,可当他仔细搜刮过记忆后,却对这张脸并无印象。
难道此人是易容了?
既然是友非敌,如此关键时刻沈元白也没时间细究了,便也扭头将目光投向了车太师。
车太师瞬间成了众人瞩目的存在,这会儿站在阶梯上顿时进退两难了。
如今人心很显然都偏向了北归王,车太师不确定,他若是硬上城楼擒住银珠的话,会不会刺激众百姓也追上来。
在这一片沉默的对峙中,金裕王率先开口了。
方才被沈元白一顿驳斥,他面上此时非但没有愠色,反而满含悲伤与无奈。
“白儿,皇妹走时你还未满月,稚儿懵懂,你会被雍国蒙蔽利用,舅舅不怪你。”
“你手中所谓的遗书,其实不过是银珠在雍国的指使下,伪造出来骗你的罢了。”
“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该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了,莫要一错再错,将刀尖对准舅舅了,你扭头看看,这北国的天下和百姓可都是你母妃不惜牺牲自己才成全和保下的啊。”
说到这里,金裕王甚至湿了眼眶,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意。
众百姓看到这里,面上已经彻底迷茫了,而这正是金裕王想要的结果!
他无法证明传言为假,沈元白同样也没有铁证证实传言为真,就这般模棱两可,于他而言一切便有转圜的余地。
时日渐久,百姓们会渐渐忘记今日的愤恨与不平,届时他再做些表面功夫,施下一些恩惠,百姓们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的。
沈元白闻言却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