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看过后,这才开始教她画画。中国画的的军帽,即使在炎热的车厢里,衣服上的扣子仍是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以至于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汗珠从他眉间滴落,他的眉骨像山峰一般,眉毛黑而浓密,和下方的一双眼睛相得益彰,凌厉却没有攻击感,反而带了一丝儒雅。他的鼻子秀气却挺拔,是东方人中少有的高鼻梁。男子帽子下方露出了白色的绷带,谈湘猜想,这难道是一位受伤退伍的军人?想到这,谈湘在小推车里挑选出了一把做工最好的折扇,踮起脚尖,敲了敲车窗玻璃。 纽扣男人听到动静转过了头,低头看到谈湘后打开了车窗。谈湘赶紧把扇子递了上去,在与那男子对视的瞬间她不由得心脏漏跳了半拍,这位兵哥哥的眼睛可真好看呀!他的正脸比侧脸还要俊!“姑娘,我不买扇子,你去前面问问吧。”军装男子好言拒绝道。
“不不,这把扇子是送给你的,感谢你们保家卫国!”谈湘赶紧解释道。军装男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眉头舒展了开来,脸上也有了笑意,起身接过了谈湘递过来的折扇。看着手里的折扇,他思索片刻后,拿出了外套口袋里插着的钢笔,递给了窗外的谈湘。“我们军人可不能白拿群众的东西,这样吧,这只钢笔送你了。”“不不不,这怎么能行呢,我这扇子不值什么钱的,这支笔您随身带着,肯定对你很重要!”谈湘连声拒绝道。谈湘猜对了,这支笔曾经对他很重要,只是已经是曾经了,就在刚刚,他决定把笔送出去那刻,他突然想开了,也放下了。“拿着吧,好好学习,将来报效祖国。”军装男子直接探出身子把钢笔塞到了谈湘手上。火车缓缓发动,谈湘握着还带有那男子体温的钢笔,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一只派克钢笔,笔帽上刻着一个“笙”字,应是被反复的摩挲过,刻痕已经有些淡了。她好像,拿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一个陌生人呢。而火车上,军装男子正看着摊开的扇面出神,他又想起了那天和父亲的对话。“京笙,你很优秀,就算不做军人在其他行业也能做的很好,可建军不一样,京笙,我们傅家欠他的,这个恩必须还,你会理解爸的,对吧?”这样的话傅京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到了,自从十二岁的时候李建军来到了他家,父亲就把他的父爱都给了这个养子。以前他闹过,也曾拼劲全力的把李建军给比下去,可到头来他的力争上游,他的优秀,反而成了父亲明目张胆偏袒的理由。其他的东西他都可以不在乎,可唯独这身军装,他绝对不能放弃!“爸,你知道放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这次我放弃了,我就没办法再做一个军人了!这是我用军功换来的机会,提干的名额本该是我,凭什么要我放弃,你比谁都知道,这身军装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傅京笙!我今天是来通知你的,不是和你商量,建军提干的事我已经报上去了,你出院后就准备回北京吧,部队会给你安排转业,裁军一事势在必行,你作为我的儿子,必须做出表率!”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从小到大崇拜和孺慕的人,十八岁那年他参军入伍,父亲送给了他一直钢笔,那是他收到的来自父亲的第一份礼物,这八年来,他一直随身携带。可就在刚刚,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它给送出去了,期盼了十几年的父爱,他终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