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s大校园迎来一波新面孔。
林荫道上,一位身材娇小,穿着雪纺长裙的少女,气喘吁吁地拎着行李箱在人群中穿行。
很快,她清秀甜美的外貌就引起了他人的注意,看她往历史系的方向走后,立刻有两个迎新的学长笑着走来。
“学妹,一个人来报道的吗?我们带你认路!”
“呃……不用了,我认得路。”她的拒绝被理解为害羞,行李箱被抢着拉走,只好无奈地跟在两人身后。
“放心,我们在这上了三年课了,熟得很!”
林思琪心里嘀咕,她五岁在学校星湖里捞鱼时候,你俩还不知道穿开裆裤在哪玩泥巴呢。
有点烦,但还要礼貌地保持微笑。
两位学长一人一句地介绍:“s大可是历史悠久的百年名校,到处都是名胜古迹!学妹你看这个雕塑,是87年建校时第一届校长和x总一起签名的。再看那个操场,虽然翻修了许多遍,但还保留了当年第一批空军……”
林思琪侧耳听着,恍惚回忆起小时坐在爸爸臂弯里,在s大参观的画面。
“琪琪,你可知,这里为何种了这么多桃树?”
“是为了每年吃桃子吗,爸爸?”
“小馋猫,猜错了。”年轻的林砚书捏了捏她的包子脸,低笑着说。“十年育树,百年育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s大承载了华夏太多人的希望,建校那年,校长亲自带着第一届学生种下桃树百棵,向学生们许诺,‘以百年为界,必不负诸君韶华,重振华族荣光。’这批桃树,是承载着s大每位学子心里那片振兴中华的希望之木,亦是s大薪火相传之宝。”
年幼的林思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桃花纷飞的季节里,将林砚书俊逸的侧脸,连同这片桃林的传承,深深烙印心底。
“学妹,你在听吗?”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唤回少女发散的思绪。
“不好意思学长,你刚讲到哪了?”
学长脸色不太好看,但看到学妹清纯甜美的脸,还是自信一笑:“没事,你还有什么感兴趣的,随便问,s大的名胜我都知道!”
“那请问……”林思琪一指不远处。“这里为何会有一片桃林,有什么典故吗?”
八月的末的桃林绿油油一片,既无桃花可看,又无果实可摘。
和其它繁华热闹又凉爽的学区比,这里又热又招蚊虫,人影寥寥,无比冷清。
“典故?”两位学长脸上一喜:“学妹是在说这片情人林啊!这样,我们先加一下微信,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然后再……”
无聊、浅薄、可笑。
林思琪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趁他们俩拿手机,抢回着行李箱就走。
“学妹?”两人一脸不解地追上来。
“不要叫我学妹了,真不熟吧。”林思琪冷冷地蹙眉,神态和林砚书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学艺不精,就不要学人家出来撩妹了。”
“以及,关于你们大热天故意绕路,戏耍新生在学校里兜圈这件事,我会如实和刘叔叔报告的。”
“刘叔叔?你和我们导师什么关系?”
两人有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特殊关系,也就我六岁时候抱过我几次吧。”
林思琪突然很甜地笑了:“我还是和你们必修课的林教授关系更好一些。”
说着,她拎着行李箱和二人擦肩而过,高兴地欢呼:“爸爸,你不是在忙吗?怎么过来找我了!”
穿着白纱裙的可爱学妹,像只归家的蝴蝶一样,扑进一个成年男人的怀里。
“你们导师说你还没去报道,时间有点对不上,我就过来看看。”
林砚书揉了揉她的头,冷冷地扫了一眼旁边如丧考批的两个男学生。
“陆仁和群严对吧,我女儿今天麻烦你们‘照顾’了,回见。”
“林、林教授!!”
忙完入学登记后,林思琪去宿舍放下行李,和几个室友认了个脸熟,就悄悄溜出了门。
s大管理很严,全部新生都要服从管理,去省北某军区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体军训。
想回家住,得等到军训结束回来才行。
教职工楼。
林思琪探头探脑地推开林砚书的办公室,屋里没人。
爸爸刚刚把她送到辅导员那,就被同事电话叫走了,忙到现在还没回,也不知中午能不能一起吃上饭。
林思琪绕着办公室走了两圈,发现学校好像把这楼翻修了,辅导员的办公室换了新电脑不说,爸爸这桌椅和书柜也大了一号。
她又热又累,一屁股坐到林砚书的办公椅上,熟练地脱下凉鞋,掀开长裙,露出汗津津的两条细腿。
“终于凉快点了,这秋天怎么比夏天还热。”
林思琪按开空调,顺手拧开爸爸的茶杯抿了两口,小脸皱成一团,“这茶好苦啊!”
她一点苦味都不吃。
小时候但凡感冒发烧,喂药都能愁死个人。
舒服没几分钟,就听到有人敲门:“老林在吗?我来借本书。”说着推门而入。
衣衫不整的林思琪脑子一抽,放下茶杯就滚到了桌底,然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躲,这也没在和爸爸在偷情啊。
可都藏好了,这会儿再爬出去,也太尴尬了。
林思琪只好继续待在桌子底下。
陌生老师在书架上翻了半天,最终无奈地打电话:“老林啊,你那本法文原装《l,antiité》放哪了?哦锁起来了,那我等你回来,五分钟到是吧?好好。”
很快,林砚书的脚步声步入房间。
这下更不能出去了,林思琪尴尬地抱着膝盖,听爸爸和同事寒暄。
“谢啦老林,我这周末还你。哦对了,上次交流会你的那个发言稿能借我一份吗,我拿去当讲义分析,镇镇班里那些心比天高的小崽子们。”
“稍等,我找一下。”
脚步声停在耳侧。
林思琪弱弱地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裤脚。“爸爸……”
翻找抽屉的林砚书一愣,低头正对上她无辜的眼神。
皮肤白皙的少女弯着脊骨,像个箱中摆放的瓷娃娃,在狭小的桌下抱着膝盖,不安地坐着。
空间拥挤,她长裙下的粉色蕾丝内裤,都一览无遗。
林砚书别开视线,找到发言稿递给同事,但谁知他翻看几页后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站着夸赞。
“老林,你这段驳斥‘默证法’的辩证论述写的真不错啊,尤其是这段……啧啧,干脆扩写成论文算了,在一篇小小的发言稿里,太屈才了。”
“是有这个打算。”
“对吧,所以咱就是说……”
林思琪听着爸爸应付同事,直打瞌睡。
糟糕,这老师是个话痨!
她腿蹲麻了,人也麻了,好不容易等到他走,还没爬出去就听到另一阵敲门声。
“林教授,您这会儿有时间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林思琪很快想起来,是早上带她在学校里绕圈的两个大三学长。
两人唯唯诺诺地进来,听到林砚书说“请坐。”,诚惶诚恐道:“您先坐,您先坐!”
僵持了几息,见他们不肯继续说,林砚书走回办公桌,不留痕迹地分开腿坐下,给蹲在桌底的女儿腾出来一点空间。
“什么事找我,说吧。”
林砚书穿着休闲款的衬衣,微微昂着下巴,气势疏离地扫视桌前的两位男生,唇线抿得很直,看不出情绪是好是坏。
林砚书吃力地抬头看着他。
依稀记得,早年的林教授还没有这么冷淡,课上课下对学生都和颜悦色,校外谁和他打招呼,也会笑着回应。
但在s大任职的第十年,爸爸被一个有点偏执的女学生狂热追求了,屡次拒绝不成,对方嚷嚷着自杀要挟,差点把事情闹上新闻。
自那之后,林砚书就一改教书风格,以严苛和高挂科率闻名s大,把不知多少春心萌动的桃花运掐死在幼苗时期。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可怜爸爸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最后便宜了亲闺女。
林思琪有点得意,她蓄谋那么久才睡到爸爸,现在想想还高兴得想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