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是运动员,是永远积极向上的存在,而她宋清弥,咸鱼一个。
总是不搭。
江野眼神一顿,旋即将右手手腕举起?来,路灯昏聩的光亮照在上面?,宋清弥看到青色的线条和周围的红肿。
“这是我的投篮手,你知道,运动员在赛场上,很多时候靠的并不是学习过的知识和技巧,在激烈的对抗中,往往更真实?的是身体本能和长年累月训练后留下的肌肉记忆。”
“很多比赛的关键时刻,我感觉不到我自己的存在,投篮的动作结束后才?会大梦初醒,视线多半会落在手腕上。”
手腕轻轻转动,路灯将文身照得?更清楚些,江野的声音也更加清澈坚定:“把你永远地留在我的手腕上,是因为我的职业生?涯,有你一半功劳。”
“所以,我所有的荣耀,也想同你分享。”
许多许多年前,在走向职业篮球这条路上,他并没有支持者。
身高不足,小时候的身体素质也算不上好,就连江宏涛都是在赌他能不能行,只有邻居家的妹妹会没有任何摇摆地站在他身前,选择支持她。
可能宋清弥都记不得?。
当?时的她用很天真的嗓音对龙怀婷说:“阿姨,教?练说了,现在的成绩好坏都决定不了将来会如何,要坚持,坚持十几年,到二十岁。”
这段话她背诵了很久,滚瓜烂熟,“到了二十岁,才?能看出?有没有未来。”
“二十岁。”龙怀婷咕哝了声,“到二十岁再规划职业道路,早就为时已晚。”
那?时候的宋清弥大抵不懂什?么是“职业道路”,软声软气反驳着:“我们能活到一百岁,二十岁算什?么晚呢?”
命运的河流终究会流向何处,处于?命运之中的人不可得?知。
不是所有顺从都是对命运的逆来顺受,或许只是在等待,等待被命运赏识,或与命运斗争。
“现在的我在篮球生?涯里自信,且拥有勇气,”江野看向宋清弥,眼神里有长久的迷恋和宁静,“而七岁时的江野。身上所拥有的极少的勇气,也悉数来源于?小小的宋清弥。”
树上有鸟雀啾鸣,前后都是神色各异的行人。
路尽头?的红灯变绿,几个学生?模样女生?一起?手挽手走过来,叽叽喳喳聊着今晚的热血事件。
“今晚的江野也太牛掰了吧,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不敢想象,他的人生?要多自由多热烈。”
“今天我要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了,救命呀!”
走在前方的杭晗日回头?,朝着江野大喊一声:“我今晚也爱江野爱到无法自拔了,野哥性别别卡这么死啊!”
又有队友过来一把将杭晗日薅回原路,飞快瞟了江野和宋清弥一眼,压着他耳根子问?:“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你能不能有点儿眼力价?”
杭晗日挣脱开束缚,咕哝着:“节奏差了,你懂什?么!”
被这么插科打诨,宋清弥反而轻松了许多,紧紧攥起?的手指终于?轻轻松开,脸上不自觉的潮红也消去不少。
她嗫嚅道:“缓缓……让我缓缓。”
江野大概也知晓宋清弥无法一时间承受太多信息,沉默着点了点头?,但收回的手并没有自然垂落,反而拉住了宋清弥那?节白净的,细腻的手腕。
-
比赛胜利是出?乎意料的,但包间并不是临时订的。
大家知道宋清弥今天生?日,纷纷送上祝福。
随时关注比赛的宋星宇趁热闹的时候给江野打来视频电话,朝他竖起?大拇指,丝毫不掩饰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好兄弟,给京大爆冷出?局,没了京大老子拿分区赛冠军不止简单一点儿。”
宋清弥不爱听这话,把头?凑进屏幕,不悦道:“你把平大放哪儿了?”
宋星宇噎了一下:“算了,今天你是寿星你最大,平大牛逼行了吧!”
他们两个你来我往斗斗嘴,挂电话的时候,宋清弥才?发现江野居然不在身边。
她在包厢里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但头?顶的灯光忽地灭了,包厢陷入黑暗。
下一秒,江野和杭晗日推着生?日蛋糕进来。
蛋糕是粉色翻糖,画着她的人像简笔画,插满19支蜡烛,球员们又喊又叫,气氛比动物园还要热闹。
杭晗日赶紧把生?日帽放在宋清弥头?顶。
她抬头?看向前方,江野的面?庞在晃荡的蜡烛光芒下有些模糊不清,只看请那?双眸子里有墨色翻涌。
“生?日快乐,弥弥,“他说,“你还有两个愿望。”
因为分给他一个。
宋清弥鬼使神差地问?:“如果?是关于?你的,你能帮我实?现吗?”
她的声音不小,迎来新的一轮起?哄。
来不及等江野回答,她就匆匆闭上眼睛,大脑是混乱的,有很多画面?飞驰而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她忽然想到,去年集训时,她在海底捞给江野过生?日。
他吹灭蜡烛后,看着她说,愿望已经?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