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2)

他与面前那人如今正傻乎乎地站在雪地中一间孤零零的凉亭之中,亭子旁是一片片枝丫狰狞的老梅树,梅花上堆积着团团白雪,看着很美。然而,江离此时可顾不得周遭美景,他只能感觉到,冷气宛若针刺一个劲地往这具躯体里刺,他裹着一件薄旧的长衫,本是鸦青的布料如今早已被洗得变成了暗浊沉闷的深灰,半点都暖不了人。

雪上加霜的是,面前还有个傻乎乎只会嚷嚷的蠢货。

江离嘴唇只翕合了一下,就觉得一股铁锈味裹着腥甜一个劲的往喉咙里冲。

【系统,我怎么觉得……你给我的这具壳子撑不了多久了啊?】

江离简直无语。

他压根没理会面前那呱噪狰狞的男人,自顾自在脑海里疯狂地call起了穿书局给他配备的傻逼系统。

【亲爱的,按照剧情设定,你所使用的躯壳就是这样的。】

系统在江离脑海中飞快地亮了起来。

江离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梢。

【亲,之前不是已经发过了提示吗?这次我们来的就是标签为“渣贱”的新款世界线……】

【嗯嗯提示我看过了,就是如今早已不流行的古早狗血渣贱,俗称高血压文学的小世界嘛,可是,古早渣贱狗血归古早渣贱狗血,你也没告诉我一来就面临要挂的危险啊?】

按照穿书局的规矩,一般要当员工就位后,才能接收到具体需要执行的剧情线。

对于这点江离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穿书局嘛,配备的系统都是差不多的德行,进入世界前的简单提示向来都是避重就轻,粉饰太平。

这次来之前,穿书局那帮人也一直在给江离画大饼,说什么只有江离这种老员工才能把控住崩坏程度如此严重的小世界。

当时江离心里大概就有了个底,能把自己这种退休人员返聘回来的小世界肯定很棘手……

可江离也没想到,这次的小世界能离谱成这样。

其实严格说起来,江离这次来的小世界,从难度上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这个小世界里的主角受“江离”,曾经也是正道门派中无忧无虑的小公子。

奈何多年前一场意外,他与自己的弟弟一同被魔教中人掳走。

众人都道两人早已遇害,直到多年后才发现,魔道少主最为宠爱的那名禁脔,正是江离。

魔教被正道八大门派联手灭掉的那一日,江离也跟弟弟一同回到了家中。

因为江家满门都已因为跟魔教对抗而罹难,作为江家遗孤,江离并未被问罪。

而正是身份如此微妙的他,爱上了正道魁首之子燕昱澜。

因为自己的过往,江离做出了各种牺牲,受了无数委屈,终于……终于有一天,燕昱澜沉默地接受了他小心翼翼的碰触。

“江离”几乎喜极而泣。他以为是自己终于打动了燕昱澜,然而,实际上燕昱澜真正爱的人,是“江离”的亲生弟弟江衔玉。

至于这位人设上是嫉恶如仇的少侠燕昱澜,之所以能够接受主角受的爱意,纯粹是为了“江离”的天灵血——天灵血,是天生弱疾的江衔玉唯一的解药。

“……”

重温了一遍剧情小贴士,江离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也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如今会虚弱成这副鬼样子。

天灵血乃是至圣之物,可活死人肉白骨,可代价就是,一旦天灵体被人取血,很快就会变得无比虚弱,最后衰弱而亡。

而江离出现的剧情点,刚好就是“自己”在无意间听到了燕昱澜控制不住对江衔玉的真情告白。

【燕昱澜死死地拽住了江衔玉的手,直到关节都泛出丝丝白色来。他痴痴地凝望着面前那瘦弱到不盈一握的少年,即便是咬着牙关,终究还是从眼底渗出了一抹深沉的绝望来。

“衔玉,你永远不会知道,跟那个人在一起时,我有多恶心,多难受。”

“昱哥,你别……别这样说了。你都已经选了我哥,那就不要再说这种……这种气话。你今天喝多了,只是把我当成他了,我明白的。”

江衔玉在燕昱澜的掌心中轻轻颤抖起来,他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身侧那人灼热的目光,因为常年病弱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却异样地泛出了一丝红晕。

“不,我根本没有想过选他,就他那种,那种千人骑万人睡的家伙,我怎么可能把他跟你认错。衔玉,我的衔玉,我是为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有让他心甘情愿的献血,你才有可能活下来。衔玉,他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你的药而已!”】

在以往都会对燕昱澜予取予求的“江离”,在燕昱澜再次理直气壮地向他求血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伤心吗?当然是伤心的。

可他的沉默和犹豫,也不仅仅只是寻常情伤——“江离”一直没有告诉燕昱澜,当初在魔教,他一直想要逃跑。而那个口口声声爱他如狂的魔教少主,为了彻底打消“江离”逃跑的念头,曾经在少年的体内种下了七根“相思意”。

在以往那七根“相思意”都是靠着“江离”体内的天灵血镇压,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可这些时日随着燕昱澜愈发频繁地取血,“江离”体内的相思意已然开始起效。

“江离”不是要拿捏什么,他只是很清楚,继续这样放血下去,他很快就将死去。

而根据穿书局给出的工作流程,江离现在应该严格按照剧情安排,表露出隐忍的痛苦之色。

然后,他应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伤心欲绝地问燕昱澜一个问题。

【“燕少侠,我……你,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喜欢过我?”

江离看着燕昱澜,他这些时日瘦得厉害,以至于往昔闻名江湖的绝世美貌,如今也只剩下包裹在骨头外面一层森白的皮囊。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一直神经质的绞着自己的袖口。

他的声音有些颤。

见着他这幅模样,燕昱澜心中倏然一紧,心中瞬间明了,怕是白天那番话确实被面前这人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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