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年下/站街涉及/路人ob涉及
极度ooc警告
在写一种很屑的东西
很流水账很流水账很流水账
钟离是从天空岛调职来的。
天空岛是提瓦特有名的重点高中,里面的学生或家庭背景雄厚,或资质过人、学习拔尖。不光家长们挤破头了把孩子往里送,就连老师也想尽办法去里面任职。因为不单能积累人脉,天空岛的待遇也是一顶一的好。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钟离从贵族学校被调到了璃月一个不知名的普通高中。
关于他先前的传闻有很多,最广为人接受的版本是,天空岛的校长天理受贿,合伙豪强排挤学校里没有背景的学生,钟离实在气不过,在办公室跟人家说着说着打起来了,结果就被调走。
内里的细节更为丰富,比评书还精彩几分。彼时的天空岛苦天理已久,各种财阀勾结作乱,钟离横空出世,一身流光彩霞,腾云而来,要还天下一个公道……
“扯淡。”
达达利亚合上书,眉毛一跳一跳:“怎么越说越离谱?又不是讲什么神话故事。”
“这不比神话精彩?”同桌比划几下,“我活这么大,没见过哪个老师敢打校长的。”
他咳嗽一声,神情肃穆,拉长强调:“我愿称之为——武神。”
教室里还在骚乱,难以抑制见新老师的兴奋,他们正吵嚷,一双长腿跨进教室。
众人停下来,看清来者——约摸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不苟言笑。
“我是你们的新老师,名叫钟离。”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字,同桌失望地趴在桌子上:“原来没有身披铠甲。”
大多时候,钟离和普通的三十岁男人没什么区别。除去每天上课正式地套上西装三件套,其他时候他都处在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他养花、喝茶,周末拿着收音机在公园听戏,偶尔去一次花鸟市场,最后都是空手而归。
有人忍不住去问他在天空岛的事情,他倒也不恼,一五一十相告。
现实比传闻无聊多了。达达利亚心想,他看着钟离瓷缸杯里沉浮的茶叶,想着十秒之前他的同学问钟离怎样战胜魔头天理。
“拖鞋,”钟离喝了一口茶,“市场批发的的泡沫拖鞋,价格实惠,材质结实。泡沫虽软,聚在一起却有无穷的力量,甚好。”
达达利亚他们出办公室走了好长一段路,他的同学颓丧地低着头,还沉浸在偶像塌房的震撼之中。达达利亚却一直在想钟离所说的无穷的力量是什么,当他弯下腰取下拖鞋痛击天理的脑袋,会不会因为腿太长摔在地上。
看来这股无穷的力量也会反噬。
他笃定地点点头,又想到钟离紧紧包裹大腿的西装裤——他经过那一遭现在明显穿得体面多了,坐在办公椅上翘着腿时露出富有骨感的纤细脚踝,靠近腰窝的西装扣子松开,露出内里的白衬下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钟离手里端着一只巨大的印花瓷缸杯,看上去违和地像拼接而成。
达达利亚去问,对方又摆出一副姿态:“小孩子懂什么?这叫生活。”
生活。
达达利亚确实不懂,他马上就成年了,跟着学校里的一千多个同学去考大学。人生按部就班走着,像一辆驶向未知尽头的火车,发出枯燥的哐嗤声。他活了十几年,不能说多,也不能说少,也没感觉到多少生活的意思,只是觉得勉勉强强活着。
但他觉得钟离也不懂,他偷偷比较,感觉钟离的人生没有比自己强多少。等到几年后达达利亚也穿上西装,他们就彻底没有差别了。
达达利亚为自己的发现得意,认为自己看透了一个虚无现实的本质,但当他遇到巷子里的钟离时,他是死活笑不出来了。
有几个男人?三个?四个……?
他数不清,也不想数。他六点钟在外面站着,一直待到八点天都黑了,角落里的人还在鏖战。
钟离叫得很小声,像快死的流浪猫纤弱的喊声。他大概被顶得很深,从达达利亚的视角,能看到那只指骨修长的手紧紧抠着墙皮,然后脱力地下滑。
他的体面,他说话时轻描淡写的傲慢,如同地上的烂衣服一样沾满脏灰。
直到那些男人提好裤子骂骂咧咧离开,钟离才颤着满是淤青的双腿,将被精液浸泡过的纸钱卷起来,塞进兜里。他脸上的情欲褪去,又变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他草草擦了一下身子,抬起头的时候对上达达利亚的眼睛。
钟离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这副狼狈相实在没什么威严,但还是问了一句:“作业写完了吗?到处乱逛。”
“你被人操了。”达达利亚看着他。
钟离扶着墙,支撑一下自己酸痛的腰身,懒洋洋地哑着声音:“也许是我穿西装太好看了。”他眯着眼睛:“所以给人批个作业都能被视奸半天。”
听懂他在揶揄谁后,达达利亚脸上发烧,心里又腾起一股怒火。他很少这么生气,他有时感觉自己像个死人,对外界事物鲜能做出反应,没想到钟离比他更像一个死人。
刚在外面他就听到巴掌声和激烈的碰撞声,哪怕被操惯了不要脸,疼总是有的吧,但钟离不哭不喊,所有的声音都是微弱的气音。达达利亚走上前,对他说:
“我也想……和你睡觉,我有钱。”
钟离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正在发愣,达达利亚拽住他的领子,狠狠咬上先前被亲肿的嘴唇——有淡淡的腥膻味,钟离也许不久前给人口交过。
靠在墙上的身子明显僵住了,达达利亚没接过吻,他所谓的进攻只能糊两个人一嘴口水,但钟离任他吻着,没一点儿动静。
等达达利亚亲够了放开,钟离就垂下眼喘气,喘一会儿伸手抓住他的领子。
达达利亚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不愧是武神。达达利亚捂着迅速发肿的脸颊,嘴里轻轻呼痛。他坐在地上,裤子上沾了地上乱七八糟的液体,他感觉自己和钟离一样脏了,这使他心里产生一种报复般的快意。
他以为钟离会让他滚,或者骂一些脏话,但钟离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他一眼:“吃了没?我有点儿饿了。”
九月份的这个晚上是十七岁的达达利亚人生中最奇妙的一夜,他的新老师,请他观看了一场现场gv,还请他吃了馄饨。
怎么说都是自己赚了。达达利亚用没受伤的半边腮帮嚼着馄饨,八点多的街道灯火通明,馄饨摊也不少人,翻炒声、点菜的吆喝声、车来车往的鸣笛声……达达利亚将嘴里的紫菜吞下去,因这夜间的热闹快活起来。
他偷偷观察钟离,钟离只点了一碗黑米粥,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因为腰身疼痛他的坐姿有些别扭,身板却挺得笔直,这里的人只有他穿西装,这不能让他显得尊贵,只会变得滑稽。
也许是半个小时前亲眼见证过淫乱的场面,达达利亚心里觉得更讽刺。
钟离的粥才吃了一半,他累极了一般放下勺子,呆坐在位置上。
达达利亚这才发现他不做事情时就在发呆,钟离私底下的娱乐活动——额,不应该算刚才见到的那个——都充满了对生活的享受,好像他确实很会过日子。但此时他的目光空无一物,浅色的眼瞳如同玻璃,什么照上去,就映射什么。
他好像什么都不爱。
“看够了没?”
钟离抬眼挑眉,他倾身向前,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小处男?”
他原本是想吓吓达达利亚,没成想对方丝毫不怯,小孩儿的眼眶充满钝感,盯着他像两只深不见底的窟窿。达达利亚看了他一会儿,咬住嘴唇笑起来,眉眼弯着,睫毛因为忍笑一下一下发抖。
钟离眼角一抽,耳热一瞬:“你……”
达达利亚看着他道:“钟离老师,我爸妈今天吵架了。”
“……想都别想。”
钟离家简陋得要命,倒不是说他住的房子有多小,而是应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一点人味儿都没有。所有的器具像摆设,有的上面甚至积了一层薄灰,达达利亚用手一揩,刮掉大半。
“只有一间卧室,”钟离抱着毯子出来,达达利亚刚想客气一下,结果被砸个正着儿,“劳烦你睡客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婊子无情。达达利亚盖好被子,盯着钟离家又暗又灰的天花板。
他想家里会不会发现他不见,以为自己离家出走,然后心急如焚地报警。他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看来自己有时候确实喜欢做梦。
达达利亚放空自己一会儿,还是睡不着。
他的思绪游荡着,荡到钟离身上。
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刚刚见证自己的新老师被人操,转眼又住在人家家里。说不定此时起来推开房门,会见到一些香艳的场景——比如欲求不满的钟离用玩具玩自己。
达达利亚没敢想得太深入,胯下已经可耻地硬了。他迫切地想推开房门,像他看到的那些男人一样,把阴茎塞进钟离的屁股里。
他是我的老师。达达利亚痛苦地闭上眼睛。
更兴奋了。
于是他蹑手蹑脚下了床,做贼一样摸黑溜进钟离的房间。
达达利亚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钟离睡得沉的像个死人。他尴尬地端着枪在人家床头站了一会儿,又蹑手蹑脚出去。
仔细想想,把别人操醒确实不太礼貌。
“神经病。”
达达利亚前脚刚走,钟离窝在被子里嘟囔。
事实证明,钟离比达达利亚多的那十几年饭没白吃,脸皮厚得不是一星半点。
想到经历了这种事情,以后还得待在这个班教学,达达利亚都替钟离觉得尴尬。可钟离像个没事人一样,照常上课、下课、改作业。
他跟自习的时候热得慌,挽了一截袖口,露出白皙的腕骨。觉察到达达利亚在看自己,钟离对着他的眼神,解开几颗西装扣子,一副“再看下去我能当场脱光”的模样。
达达利亚白了他一眼。
他不会蠢到以为钟离在勾引自己,或许站在这个老流氓的角度,戏弄自己就跟逗狗一样,算得上是他一项新增的娱乐。
达达利亚罕见地不反感。
“你这次成绩怎么回事?”
钟离把成绩单拍在桌子上,喝了一口茶问道。他今天难得领口有点儿乱,隐约能窥见其中欢爱的痕迹。达达利亚眼皮一跳,他很想骂钟离能不能别穿着这身衣服跟别人出去乱搞,要不就别穿着来上班,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看你其他科目成绩还行,怎么就独独我这门考得一塌糊涂?”钟离放下茶缸,语气难得温和起来,循循善诱,“你是有什么难处吗?达达利亚同学。”
还是说你小子就是对我有意见?
“粗心了。”达达利亚老实回答。
钟离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拿起课本:“每个人都有失手的时候,这样吧,我抽查一下,看看你最近背诵情况怎么样。”
他翻了几页,念道:“欲买桂花同载酒。”
达达利亚接道:“我是钟离的小狗。”
钟离笑了,抄起教鞭要揍他。
达达利亚拔腿便跑。
他们追着绕过教学楼,钟离虽然岁数大,已经出了社会很长时间,但速度比起小年轻也毫不逊色,加上他腿长,在这场追逐战竟然没有落丝毫劣势。
他们到了另一栋楼区,跑着跑着,达达利亚停下来了。
见状,钟离也不追了。
“你怎么不跑了?”
达达利亚指着楼层高处:
“有人跳楼。”
李小和他的名字一样,渺小得像一粒灰尘。
他初中的时候考天空岛高中,家里报了不少补习班。他不算聪明的那一卦,死学死学终于分数擦着人家去年的录取边。出成绩的时候李小很忐忑,他家里人也忐忑,结果那一年没有放榜,也没公示录取分。
他只知道自己没录上。
这本来没什么,他本来就是擦边生,分数比去年高个一两分就没他什么事儿了。但他到底有些不甘心,四处打听,发现班里一个考得不如他的录上了。
好巧不巧,人家还是最后一个录到的,十有八九占了李小的名额。
他没办法,就去上璃月的普通高中。
在高中念了两年,今年是最重要的一年,李小家里人告诉李小好好考,之前没上重高,这次争取考个好大学。
李,好。
达达利亚之前跟李小打过几次照面,他们俩班级离得很近,不少课是同一老师上的。达达利亚正巧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领班级作业,李小是他们班学委,也抱着一沓练习册。
他们并肩走着,路过走廊上打闹的同学。
“这里真没意思,我想挑战一点儿惊险刺激的活动。”李小突然说。
达达利亚问他:“比如呢?”
“漂流、过山车、滑翔伞……我长这么大还没挑战过什么厉害的项目,”李小仔细思考,然后点点头,“我要去蹦极。”
他长这么大,养成的习惯就是说到做到。
他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只可惜没有器材也没有场地,所以只能在学校最高的教学楼将就一下。
李小准备了很多需要喊出来的台词,越过栏杆时只变成一声尖叫。
然后他从楼上跌落,像一摊烂泥摔在地上。
达达利亚到家比平时早两个小时,客厅里脏乱不成样子。他爸妈天天吵架,大人吵架就喜欢摔东西,搞得乱七八糟又不收拾。有时候,两个人还没吵完,工作电话就来了,他们便急忙出门去处理工作,嘴皮子上的事只能改日再战。
打扫完卫生已经半个小时后了,达达利亚写一会儿作业,做到语文的诗词填空。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吃饭,意识到后肚子饿得咕咕叫。
达达利亚背着书包出门,坐上一辆公交。
天渐渐暗下来,车窗外灯火渐起,些许映射进车里,一晃一晃,像过隧道一样。达达利亚靠在座位上,跟着公交车颠簸。他的意识有些飘忽,报站声如流水一样模糊起来,车上没什么交谈声,乘车的人都是一副疲惫的神态。
达达利亚向窗外看,昏黄的路灯与小摊贩,他想起几天前跟钟离吃得那碗馄饨。
他突然想钟离想得要命。
站在人家门口,达达利亚敲门的手顿住。
钟离家的门好像在晃,喘息声和轻微的撞击声夹杂在一起。他听到钟离闷哼着,小声说什么,好像要哭出来一样,身后的动静却不减反增。
怎么这么骚,等不到上床吗?直接就在门口搞起来了。达达利亚抿嘴,向后退几步,举起手扇了自己几巴掌。
下手有点重,嘴角可能裂开了,疼得他抽气。
达达利亚心满意足去敲钟离家的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又是啪的一下。
钟离咬着牙哭叫出声。
“怎么是你?”
推开门,他的衣服乱糟糟挂在身上,整个人仿佛刚淋过雨,衬衫粘着汗水黏在脖子上。钟离看到达达利亚,放下心来,脱力似的靠在门上,疲惫地看着他。
“钟离老师,我爸妈吵架了。”达达利亚故技重施。
“你——他们打你了?”钟离本想说关他什么事,结果看到达达利亚脸上的红肿,和嘴角的伤口,脸色一变,皱起眉头。
“呃、唔,只是小伤而已,”达达利亚欲盖弥彰地伸手挡着,用圆溜溜的眼睛委屈地看了钟离一眼,“我很饿。”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钟离头很疼。一个男人从房里出来,看了达达利亚一眼,将钱塞在钟离外套内兜里,低声在他耳边笑道:“小心点,搞未成年可是犯法的。”
钟离脸色难看起来:“操够了快滚。”
达达利亚发现钟离没有一点儿自理能力,家里的摆设跟自己上次走时大致相同,甚至沙发上的毯子都没收过,只是乱糟糟堆在旁边。除了角落新添的几盆绿萝,看上去倒是被照顾得不错。
“你平常到底在干什么?”达达利亚看着长时间没擦过的瓢盆,又瞥一眼垃圾袋里的外卖盒,一时无力吐槽,“你从来不自己做饭的吗?”
“术业有专攻,我自认为在厨艺方面没有特长,”钟离取出几件换洗衣服,“我洗个澡,等会儿带你出去吃。”
达达利亚于是坐到餐桌旁写作业,他写数学题,眉头拧成一团,草稿纸笔记乱七八糟。有一道题达达利亚想了几分钟,实在想不出思路就开始走神。
他对着草稿纸仅剩的空白位置,顿了一下,在上面画出一只圆圆的钟离。笔头抵住下巴思考一会儿,又把表情改得更凶些。
他越画越起劲,没注意身后站了个人。
钟离弯下腰,发尖的水珠滴落到达达利亚脖子上,激得他一个寒颤。
“衣服可以不加,表情再性感点儿。”
钟离低沉的嗓音合着洗发水香味,湿漉漉地打在达达利亚耳侧。
达达利亚猛地用课本盖住草稿纸,发脾气一样起身:
“不画了。”
走到街上,钟离问他想吃什么。
钟离今天难得穿了件休闲外套,搭配一条牛仔裤,整个人年轻不少,看着竟比达达利亚大不了几岁。达达利亚将视线从他身上转到街边:
“馄饨。”
来得不巧,馄饨摊老板家里有事,今天没开业。他们站在门口告示前,达达利亚饿得胃里难受,最适合的是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顿,但达达利亚转头对钟离说:
“我们去买菜做饭吧。”
因为父母总有加班,错过饭点是习以为常的事,达达利亚经常在外面吃饭,吃得次数多了他也难受,外头东西太油,口味又重,总吃也不卫生。
他于困境之中自学成才,创立自己的厨艺流派,江湖上称为“达达利亚行为艺术派”。口感温和,以鲜美甘甜闻名。
“咳咳、唔!”
钟离呛了一口,憋笑到脸色发红,夹起一筷子虾仁,装模作样评论:“色泽光亮、质感厚实,回甘无穷,五星大厨风味。”
“缺点是,调料太淡,糖放得太多。”
达达利亚叼着筷子,含糊道:“没品味。”他把那盘菜拢过来,不满的情绪写在脸上:“你不吃我吃。”
现在的小孩儿真是自尊心比天高。
钟离叹一口气,扒了两口米饭,抬起头,达达利亚端起盘子,脸色不太好:“我去加点儿盐。”
钟离当没听见,直到达达利亚进了厨房才低下头,眉眼弯起,肩膀发抖。
晚上住宿也成了个问题,快十点了,达达利亚还趴在桌子上看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钟离几次暗示,他只当听不懂,整个人埋进书堆里。被叫得烦了,达达利亚就抬起头,眨眨眼睛,语气软下来:“钟离老师,我爸妈吵架了。”
这个时候倒一副乖得要命的样子。
钟离心里苦,但钟离不说。
为人师表。他在心里默念,又意识到自己先前的一系列行为跟这个边儿都沾不上。
达达利亚看书看到晚上一点多,钟离熬不了那么久,先回房睡了。这次除了毯子,还贴心地留下一只枕头。
钟离之前一直一个人住,他又是个男人,没什么戒备心,家里有客人也没习惯锁门。晚上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钟离以为自己在做梦,没管,结果一个温热的身体贴上来。
他一下子清醒了,一个翻身掐住身下人的脖子。
达达利亚咳出眼泪,可怜兮兮地抓住钟离的手腕:
“钟离老师,我爸妈吵架了。”
真服了。
达达利亚从有意识来就没跟人一起睡过,他的房子里连抱着睡觉的玩偶都没有,陪着他的是天花板,窗帘缝的月光,还有门外吵架声和砸东西的声音。
他有时觉得自己身处宇宙,像一团太空垃圾一样飘来飘去,当身体变形扭曲时,没人能听到他的叫声。
“钟离老师、钟离老师……”
达达利亚的脸贴着钟离的背,手臂越收越紧。钟离身上有让他困惑的香味,是不同于他想象中的清香,好似一缕风。
达达利亚觉得窝火,心里的困兽躁动不安。如果钟离鲜艳腐败,像一颗落在地上没人要的成熟过度的果子,他就可以把他捡起来,一口吞下。而不是像这样,只感到虚无与惶恐。
“如果那天从楼上跳下来的是我,你会哭吗?”
达达利亚闷声问道。
钟离的呼吸缓慢起来,他的声音里充满困倦:“我被革职的话,会哭的吧。”
达达利亚笑了,热气喷在钟离的后颈:“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冷血的人……钟离老师,是不是只能把你操哭?”
“不准调戏老师,达达利亚同学。”
钟离的声音哑起来,他闭上眼睛,向前挪动一小块,低声道:
“你还未成年。”
钟离晚上睡得并不舒坦。
达达利亚的个头发育成熟,一张床上挤两个长手长腿的男人本来就难受。对方一晚上还犯病似的一直紧紧抱住他,搞得钟离身体又热又僵,像是被铁链绑住忍受刑罚一样。
他们闹钟定得早,钟离睡眠又浅,响几下就醒了。他转头看像八爪鱼一样贴着自己流口水的达达利亚,掐住对方的下颌命令:
“起床。”
达达利亚眼睛紧闭,脸皱起来,他猛地坐直,在钟离松了一口气撑着发麻的胳膊起来时,又张开四肢躺下去。
一巴掌打到钟离脸上。
“你还想赖在我家多久?”
钟离边吃早餐边问,抬起头看他脸上被揍得红肿的印子。达达利亚咽下油条,面露痛苦:“钟离老师,我爸妈……”
“闭嘴。”
钟离感觉达达利亚跟自己睡了一觉后变得越来越皮,话也比以前多了,有事没事儿就来跟他套近乎。
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那个在学校角落阴暗爬行的死人脸达达利亚,至少从某些方面来讲,只会给他甩白眼的小孩儿比这个黏糊糊的生物更好交流。
钟离讨厌黏糊糊。
有一次钟离跟朋友在商场厕所,他的手扶着人家肩膀,情至深处,正要放松腰臀接纳,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操。
两个人狼狈地提好裤子,敲门声催命一样越来越快,钟离不耐地打开门,看到达达利亚圆圆的眼睛。
“老师,你进去半小时了,我在门外听见你叫得难受,以为你出什么意外。”
达达利亚瞥一眼从钟离身后尴尬逃走的男人,一本正经道。
钟离的拳头握紧又放松,最终还是忍下来。
“谢谢你。”
成年人的情史可以很丰富,但达达利亚有时觉得钟离也太丰富了。
他第一次撞到钟离被人操,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小巷里。他看到精液,看到男人肛交的场面,看到钱,他以为钟离在卖。后来越想越不对劲,钟离和各种人搞,在各种地方搞,好像只要有人请求,他就能来者不拒地张开大腿。
相较之下,收钱就成了一件顺带的事,钟离似乎乐衷于把这种行为变成交易,好让他们看上去不像情史,而像一种既肮脏又恬不知耻的过往。
达达利亚思来想去,直到站在石桥上,往下望没有尽头的蓝绿色水面,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钟离不想活了。
暑气褪去后,达达利亚在校服外面套上一件外套。学业越来越紧张,他也学得乖了些,每天规规矩矩上学、放学、回家,跟钟离私底下的联络慢慢减少。钟离虽然对他骤然的冷漠感到诧异,但总归放心下来,看来生活的麻烦事又少一件。
国庆节只放了三天假,假期结束后钟离却接到达达利亚请假的消息。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不是很赞许学生在这个节骨眼落下课。幸而时间也不长,只有两天。
那天是星期六,他们正在上语文课,钟离擦掉黑板上的笔记,一转头,看到教室门口悄无声息站着一个人。
是达达利亚,背着书包。他们四目相对,他那双深色的眼睛再次变得像两只深不见底的窟窿,钟离没来由地心颤一下。
达达利亚看着他,微笑道:
“报告。”
十八岁对达达利亚来讲是一个特别的时间节点,他像一只垃圾袋,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终于装满,可以被人抛弃。
老实说,过生日的场面确实有点儿尴尬,看着父母同坐一桌,对他虚与委蛇是一件很没劲的事情。他们对达达利亚敷衍地祝福,装出阖家团圆的温馨场面,直到他的爸爸对他报以鼓励的眼神:“小达加油,明年高三努力冲刺!”
达达利亚张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爸,我已经高三了”。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多少岁,哪一年考大学都不是多重大的事,地球上活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得经历这些阶段,达达利亚不过是其中之一,没必要显得特殊。
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现在坐在一起,体面地吃着刚点的外卖。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过夜,这个房子甚至可以实现为数不多的房间都住上人——夫妻两个总有一个要睡客房。
达达利亚闭上眼睛,准备像无数个十八岁孩子一样许一个美好的愿望。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一只漩涡,吐不出任何灵感。他只能尽力地想,绞尽脑汁,然后思绪转到钟离身上。
他现在在被人操吗?
他妈的,这可是国庆假期,钟离难道全年无休吗?
达达利亚胃里一阵抽搐,有呕吐的欲望。
我成年了,可以进行性行为了。
达达利亚突然想道。
他的胃又平静下来。
客厅里只有蜡烛的光亮在跳动,达达利亚满足地吸了一口油炸食品和蛋糕混合起来的甜腻气味。
这是最棒的生日。
万籁俱寂中,他睁开眼睛,偶然听到妈妈的抽泣声:
“我们离婚吧。”
真是狗屎。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有的年份天数更多,达达利亚又不是天天过生日,所以他想不明白他爸妈怎么略过剩下的三百多天,就选在他生日这一天吵架离婚。
其他的细节他记不清了,他就知道他爸妈越说越激动,又骂人又拍桌子。达达利亚坐在桌边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摘下头上的纸质皇冠,扔到地上,狠狠碾了两脚。
他大概说了一句很脏的话,因为他爸妈吃惊地停下来,然后达达利亚被又哭又恼的妈妈甩了一巴掌。
达达利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巴掌虽然响亮,其实还没钟离打得疼,他原本也只是装一装,毕竟在这种场合下不作任何反应看起来显得很傻。
结果他到后面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混合鼻涕糊得满脸都是,眼睛擦得太用力而发痛。
他哭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
星期天一整天都是阴天,钟离累得实在,准备老老实实在家躺上一天,结果到下午三四点就被砸门声惊醒。
他打开门,看到达达利亚,立即明白自己短暂美好的假期结束了。
来者自然地踢开鞋子,穿好一次性拖鞋。他略过钟离,把包扔在沙发上,外套脱下来挂上衣架。他像一只突然闯入别人营地的小狮子,没有礼貌的同时气势汹汹,他转头看到钟离越来越黑的脸,瑟缩一下,居然没有眼神闪避。
“你来做什么?”钟离忍了又忍,最后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达达利亚回答爽快:“我来嫖娼!”
他看到钟离眯起眼睛,出乎意料,没有愤怒,也没有动武的先兆。他们僵持一会儿,还是钟离先开口:
“滚。”
苍天可鉴,十分钟前钟离说的“滚”还是让达达利亚滚出家门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耍泼哭闹中,就变成了滚床单的“滚”。
钟离推搡他去洗了澡,在达达利亚身上还蒸着热气,只裹了一条浴巾时,让他坐在床边。
他们拉起床帘,房间里昏暗下来,这样让达达利亚更有安全感,适应后逐渐抛弃羞耻心,叉开腿任由钟离跪在自己大腿间。
事实上,钟离很少给人做口活,这项额外业务通常要加收一倍费用,也就没几个人愿意享受。毕竟,只操钟离的后穴可比那快活多了。
他做得很敷衍,几乎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只是小心地避开牙齿、舌头到处蹭蹭。但这对于还是处男的达达利亚已经足够了,他爽得腿根发颤,喘息声落在钟离头顶的发旋。
享受了一会儿,他又有些不满足,钟离大多情况只是撩拨一样地舔舐,达达利亚有些心急地抓住他耳后的头发,想让他含得深一些,结果腿间的人猛地抬起头。
钟离用微微发肿的舌尖舔着嘴角,近乎凶狠地瞪他,浅色的眼瞳写满“我警告你”。
达达利亚呼吸一滞,眼前冒一阵金星。他作为动物的本能比其余反应更快一步,觉察到自身危险处境后感受到莫大的刺激。
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射了钟离满脸。
诚然,钟离的各项行为和价值观都表现出反社会倾向,但他是懂得尊重人的。
至少在达达利亚被一脚踹翻在地上时,钟离先给他体面地穿好了裤子。
钟离扯了张卫生纸,边擦脸边不耐烦地踢地上的人一脚:“别装死。”
趴在地板上的人却一动不动,在钟离火气越冒越高时,他听到一声抽噎。
达达利亚哭着,身体像烫熟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他边呜咽边给钟离擦着地板,在意识到没人理他后哭声更大了。
钟离是常听到关于人的各种比喻,不过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有人哭得这么像农村被揍惨了的小土狗。他跪下来,撑着地板看着身下用胳膊堵着脸的小狗崽,没忍住在达达利亚耳边笑出声:
“不是吧,爽哭了?”
雪上加霜这种事情,钟离向来熟门熟路。
本以为达达利亚会气得跳脚,然后爬起来边哭边骂,结果没想到身下的人像死人一样没了动静,只有肩膀微微抖动。
钟离垂下眼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翻个身躺在达达利亚旁边,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臂。窗外的光线暗下来,天花板显出一种颓丧的灰色,仿佛最黯淡无光的夜空。
“你准备躺多久?”钟离问道,“我还年轻,我不想中风。”
“又不是我让你……”达达利亚闷声回答,说到一半自己又委屈起来,声音堵住一样,喉咙发酸。他用手肘撑着地板,慢慢挪到钟离身上,隔着衣物接触到温热的手臂时浑身一震。
“我饿了。”
他小声说。
钟离有时候想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写了仅达达利亚可见的“冤种”两个字。
他自认为脾气不算好,别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怕他,只有达达利亚看见他后跟新出生的小奶狗一样,眼睛还没睁开,就闻着味儿过来了。
达达利亚在他眼前吸溜吸溜牛肉面时,钟离起身想去开一罐可乐,结果刚才还低着头的人跟应急一样抓住他的外套下摆,瞪大眼睛大喊:“你要去哪儿?!”
不止钟离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懵,店里的人都安静下来,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擦。
虽说活了三十多年,这么尴尬的场面可不多见。钟离忙拍拍达达利亚的背安慰,转头对店家致歉:
“……不好意思,犬子脑子有点儿问题。”
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晚上的温度有些低,街边倒是热闹得很。
“嗯……达达利亚同学,你今晚不准备回家吗?”
钟离把钥匙插进大门的锁口,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身看着跟了他一路的达达利亚。对方虽然比自己略高一点儿,但毕竟是个没毕业的小孩儿,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青涩。
看到达达利亚脸上踌躇不安的神情,钟离软下态度:“你家里的事我很难受,但你已经成年了,得学会接受生活中不可控的事情。再者,你跟我的关系太近了……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达达利亚默不作声地看着鞋尖,钟离便不再言语,转过身拧开门锁。
他刚推开门,后背撞上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我也不是好人,老师。”
达达利亚的气息吐在钟离的耳背上,烫得钟离心脏打颤。
钟离第一次是被人摁在垃圾桶上插进去的。
废旧仓库旁的人三三两两,分不清的面容交融在钟离眼前的水雾里,走马灯一样旋转着。他被人抓住头发按在绿色的垃圾桶盖上,裤子褪到地面,身后的撞击一下比一下有力。
被性器强硬挤入的甬道应急一样收缩,摩擦后流出一些血来润滑。他刚开始尖叫、反抗,撕裂的痛楚让他脸上流满生理盐水,被操了几下后,钟离反而平静下来。
他的鼻腔酸涩,一吸气就是垃圾的酸腐和烟臭味,周围人说了些什么钟离记不清了,大抵就是些侮辱类的荤话。
钟离的胸腔里像堵了一块儿,一股怨气裹挟恨意几乎实体化,他因为疼和恨而发抖,指甲在塑料外壳上狠狠剐蹭,留下深深的印记。他想了很多种复仇的方法,最后因为身体太疼在脑内烟消云散。
钟离不知自己的恨意持续了多久,他看不见天空,只感觉到光亮慢慢黯淡下来。等到周围的环境渡上一层冷色后,他终于有些崩溃地哭出声。
外人以为他被操得哭叫,三言两句嘲笑他,钟离却想的是,赶不上吃晚饭的时间,回家要挨骂。
完事儿后,钟离浑身脏兮兮地坐在仓库门口半个多小时,他希望自己有超能力,可以变成卫生纸、鱼骨、苹果核或者其他什么。
他祈祷今夜过后自己已经耗尽寿命,在第二天白昼之前悄悄死去。
他对活着和做爱两件事同样感到厌恶。
“可我现在不但活着,每天都在做爱……”
钟离看着达达利亚情动的脸庞一时惊觉,他使了些力气推开身上的人,却因为体内阴茎偏移蹭得腰身发软。
“钟离老师……?”达达利亚下意识掐住钟离的腰,惹得身下人肌肉紧绷起来。钟离抓住床单,将脸埋进枕头,用气音对他说:“……快、快拔出来,我不做了。”
达达利亚对突然的变故感到匪夷所思,他呆愣一会儿,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怅然无措,有些委屈地呜呜咽咽靠近钟离,却因为姿势变化进得更深。
钟离被激得啊了一声,扭过头嗓子里的脏话被接下来的进出堵住。
达达利亚温温柔柔地亲他的后脖颈,嘴里黏黏糊糊着“怎么了老师”“不要丢下我”之类的话,手下却抓住钟离的肉臀,无师自通狠狠抽插起来。
勃起的性器抵着前列腺还要向上顶,好像压迫着肚子一样,钟离大腿软肉被插得打颤,快感从尾椎窜上,不断冲击他的大脑,他终于经受不住地呻吟出声。
高频率的运动让钟离忍不住伸出舌头,费力地吞咽空气,体内咕啾咕啾的水声不停,他被欺负得声音带上哭腔:“我说了不做、啊!!!达达、达达利亚……唔嗯!快停、混蛋!”
达达利亚却像没听见一样,抽插了一阵后速度降下来,进出间带动吸附的穴肉,穴口红肿的肉臂外翻,像一朵盛开的糜烂花朵。钟离高潮得彻底没了力气,哑着嗓子闷哼几声,累得哭都懒得哭。
他小口喘着气,准备缓和一下精力再骂人。体内的性器跳动着,却没有拔出去的征兆,钟离怔一下,彻底慌了神:“不、别射在里面!达达利亚,你……!”
微凉的精液打在前列腺上,钟离咬住手指关节,因为羞耻失神呜咽半天,穴眼淅淅沥沥喷出细小的淫液。
被内射的经历不是没有,但一想到身后的人是达达利亚,钟离觉得这一刻尤为刺激。
好像曾以为无坚不摧的脸皮被人一刀刀刮下来。
钟离趴在床上半晌没有动静,脸别过去看都不愿意看他一样。
达达利亚害怕起来,完了,这下真把人惹毛了。
“老师、老师。”他抓住钟离的肩膀,把死尸一样的人翻过来,钟离下意识用手挡着,还是被他发现哭花满脸。达达利亚吓傻了,忙将他的黏在脸上的发丝拨过去,焦急询问:“钟、钟离你……我弄得你很疼吗、我不是故意的……”
“你好烦,操都操了,”钟离打开达达利亚的手,抽一下鼻子,有点儿无语地白他一眼,“所以我讨厌处男,技术糟糕,又不听指挥。”
他撑起身子,用食指和中指撑开红艳的穴口,看到流出一半白浆润湿床单脸黑了一度,小声抱怨:“还他妈连套都不带。”
刚开了荤的嫩肉随着呼吸翕动颤抖,勾得达达利亚眼睛绿了一度,差点儿把钟离按着再来几回。但看到对方极度不爽的表情,他还是默默咽了口唾沫,下床去放洗澡水。
钟离拖着酸软的腰身进入浴室时,达达利亚前后脚跟上来。
钟离本来没理他,准备冲干净后泡个澡,结果腰上的浴巾还没解开,抬起头就对上达达利亚眼巴巴的神情。
怎么这么像巨型犬。钟离心里吐槽,心想随他看吧,反正床都上了,没成想达达利亚抓住他的浴巾就往下拽,一副猴急的样子:“钟离老师,我帮你洗!”
都是男人,我不知道你?帮我洗,唬鬼呢?
钟离嘴角一抽,掐住达达利亚的下颌,看着他被挤在一起的脸颊肉,一字一顿道:“年轻人要有节制。”
别今晚冲死在我家里。
全部收拾好已经很晚了,钟离几乎刚接触到床铺意识就迷糊起来。他做了个快活的小梦,半醒之间舒服地翻身,一翻翻进达达利亚怀里。
钟离闭住眼睛,不动声色想翻回去,肩膀被死死箍住。
“你怎么在这儿?”他还是懒得睁眼,甚至懒得把达达利亚赶回客厅,于是就这样任人抱着。
达达利亚像小狗一样轻轻舔他的嘴唇,摸着他的耳垂说道:“钟离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钟离半睁开眼睛,他的睫毛一抖一抖,蹭得达达利亚手指痒痒:“怎么了?”
“如果那天从楼上跳下来的人是我,你会哭吗?”
“……问过了。”
“现在的回答呢?”
钟离闭上眼睛,语气像呼吸一样轻:“我想说的话你比我更明白。你太年轻,有时候和错的人纠缠太久会让你失去判断,生活总被错觉困扰。”
“我第一次来就在你家发现了镇静安眠药。”
钟离终于睁开眼睛。
达达利亚抱他更紧,嘴唇几乎贴在钟离耳朵上:“钟离老师,如果那天从楼上跳下来的是你,我会毫不犹豫跟着你一起死……我好害怕你离开我。”
钟离觉得有些好笑:“你要和我殉情吗?”
“为什么不?你知道我生活也不如意。”
“不念书了?”
“活都不想活了。”
钟离拨开达达利亚的手臂,坐起来从床头柜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达达利亚用手肘撑起身体,问他:“你干吗啊?”
钟离穿好裤子:“你想好了没?趁你还没后悔,跟我跳湖去。”
“跳什……搞这么急??!”
“凡事要赶早,怎么?你后悔了?那也行,继续睡觉……”
“后悔个屁!”达达利亚一骨碌翻起来,急得裤子提一半就喊,“等等我,要死一起死!”
钟离拉开抽屉,把几盒药踹进兜里:“带上这个,死得快。”
他们是个小城市,凌晨的街道马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行人就更不用说了。达达利亚和钟离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叫车无果,最后决定骑共享电动车过去。
他们沿街走了一会儿才找到停车位,捣鼓一阵钟离都已经坐在车座上,达达利亚还一脸傻样站在原地。
钟离:“你怎么那么慢?”
达达利亚:“老师,我高三生,没手机啊!”
钟离:“……你不是不良少年吗?”
达达利亚:“呃、我属于比较穷的那种。”
钟离:“……”
就钟离个人的感受,他和达达利亚搂着睡在一张床上也好,有了肌肤之亲也罢,他都没有多么大的震撼。但当两人骑一辆共享电动车,达达利亚搂着他的腰时,钟离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个男铜。
“不用……抱那么紧,这车限速的。”
“我老感觉我要掉下去了,我害怕。”
“你松松手,老师也害怕。”
“钟离老师啊,商量个事儿。”
“怎么?”
“跳湖的时候……能拉你的手吗?”
“……随你。”
多年后,已经工作的达达利亚再回想起这件事,还是有些佩服钟离。他们那天不像老师学生,倒像是两个十六七岁,只有一身莽劲儿的小男孩,骑半个小时的电动车到湖边,结果吹了一小时的风看了会儿星星。
“你当时怎么不跳?”达达利亚戳了戳身旁看书的钟离,钟离眼皮都不抬一下,给出了达达利亚想要的答案:“那天星空太好看。”
“恰巧也舍不得你死。”
同样的问答达达利亚开了上百次头,就是问不够。钟离却在这件事上耐心出奇的多,竟然一次都没有生气。
“以后好好念书,这件事到此结束。”
钟离捏着药瓶,对被揍得颧骨发肿的达达利亚说,达达利亚边哭边捂着脸上的伤。
他看到钟离转过身,抡起手臂把安眠药扔进湖里,瓶身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最终落入湖面不近的距离,溅起细小的水花。因为距离和风声,他们没听到一点儿动静。
“和我一起死不如跟我一起活着,还有,下次别乱翻我家抽屉。”
达达利亚的视线从湖面移到钟离脸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钟离老师……”
“什么事?”
“你真没素质。”
钟离:“……”
“那最后到家门口伸手又是什么意思?”达达利亚笑嘻嘻地把钟离的书按低一些,结果钟离依然面不改色:“想告诉你,不用跳湖也能拉手。”
没看到爱人害羞的窘迫模样,达达利亚暗啧一声,不甘心地呛他一句:“钟离先生,你到底有没有师德,自己学生都不放过?”
虽然是毕业后两人才确认关系,之前上床也算达达利亚闯进别人家胡搅蛮缠。但达达利亚还是对钟离漠不关心的模样感到受伤。
钟离闻言放下书,从椅子上起来,转过身贴到达达利亚身上,抓住他搭在扶手上的左手的手腕,问道:“想分手?”
达达利亚看懂了他眼里的戏谑,另一只手抓住钟离的腰把他揽得更近,眼睛看得发直,声音却有些苦恼:“老师,我明天还上班啊,体谅一下职场新人。”
“那你倒是放手……”
“不放。”
end
达达利亚站在街角,握住手枪的手微微颤抖。
向前是一个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向后是那些身着正装窃窃私语的人。他在中央,衬衫被汗液和血渍濡湿一片。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扣着扳机的食指发力,在最后的关头脑海里却轰然发出白光。他把手枪扔到地上的人脸上,用俄罗斯俚语骂了一句脏话。
除去那一声被砸到的哀叫,场面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打火机转动的声音便显得尤为突出。
青年转过身,脸上阴霾一片,他盯着靠在车门边点烟的男人,神情骤然惊慌起来。
他那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掌握了整个璃月的经济命脉,拥有最大的商业链路和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手腕——此时正微笑着看着他,烟头的火光闪动在他的浅色眼瞳内。
钟离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走到达达利亚面前——他是有一秒钟停留的,可是达达利亚低着头,连“父亲”都喊不出来——于是他走了,绕过青年,来到趴着的男人面前。
这条晚上不会有旁人打扰的街道被四通八达的电线网住,向上是被尘土掩盖的灰蒙蒙的天空。
偶有零散的乌鸦盘旋,伫立于电线杆顶。它们的叫声与这萧瑟的天气相匹配,也让达达利亚心声寒意。
钟离弯腰捡起旁边的手枪,不料地上的男人突然抓住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抽气声。钟离便蹲下来,任他费力地隔着皮质手套亲吻自己的手指。
男人用另一只手拢住钟离的手指,将它们抵在额头上。
达达利亚转过身,看见那个男人因疼痛浑身发抖发软,身上的血迹变成黑色,比这天晚上不知冷了多少。
他的养父垂眼看着,用另一手抓住男人的头发,擦着伤口把黏糊糊的碎发撩到男人耳后——达达利亚竟和男人一起抖起来。
随后,养父的手向下,摩挲着男人的耳垂,如同慈爱的父亲对待犯错却不忍责骂的孩子一样,可钟离说出来却是:
“我很抱歉。”
他习惯用英语与合作者沟通,因为达达利亚的缘故也略微懂一点儿俄罗斯语,可他杀人的时候却总是说中国话。
钟离掐灭烟,站起来,把手里的枪扔给旁边的人。
那个人点了点头,把枪口对准地上的男人:“愿上帝保佑你。”
他说得也是中文,这场面便滑稽起来,达达利亚在这里待了几年,从没见过有人信教。
达达利亚去看钟离,发现钟离也在看他,只是目光里隐有笑意。
钟离的笑在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表情,很难有人通过他的笑去揣测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习惯于将其当作一种免费的施舍——尤其是在面对将死之人与失败者的时候。
“走吧。”
钟离从达达利亚的身边经过,怜爱的用拇指与食指捏了捏他的耳垂。
他没有摘手套,所以达达利亚的耳垂上擦出死人的血。
枪上装了消音器,虽然不能百分百消音,可达达利亚当时居然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钟离坐上车,车窗升起,养父对他最后的一瞥消失在黑色玻璃中。
他是父亲最没用的儿子。
达达利亚看着零零散散离开的人,在乌鸦荒唐的笑声里,他更像被杀死的那个。
end
前来发癫
非常ooc非常ooc!主要写来爽
含有站街/各种路人/以及筒车ptsd暗示
01
廉价烟味混合蜜桃的甜腻在口腔里炸开,钟离用牙齿摩擦烟嘴,喉头滚动,把吸出来的一口烟吞下去。他看着天边渐落的晚霞,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一星期多的终极人生问题:
“男人买女士香烟真的会被看不起吗?”
旁边的达达利亚不能回答他,事实上,钟离的很多问题他都不能回答。比如为什么有人买烟不给钱,又为什么有人吸烟不会把烟从嘴里或者鼻子里喷出来。
他发现自己和钟离待在一起总是会遭受莫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类似于从小到大他在课上干无关紧要的事情,结果被当堂点名。老师会敲着黑板,在一片粉笔灰尘里问他:
“dna为什么是双螺旋结构?”
所以dna为什么是双螺旋结构?这种概念是谁提出来的?达达利亚捏住他一片空白的书页,可悲的发现自己在生物课上拿错了历史书,他看着朱元璋像芒果一样歪斜又蜡黄的脸,一时痛苦万分:
“妈妈生的。”
事到如今,他不能用这种话搪塞钟离,一部分原因是他希望自己今天的告白不会失败。毕竟给九十九朵玫瑰花瓣上粘糖果片花费了他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再失败,他又要花三个小时把它们取下来。
可是钟离转过头看着他,这一时令达达利亚如坐针毡。他想起之前去寺庙游玩时有一位高僧曾无意间点拨过他。
他求问为何世间那么多难题无处寻解,高僧光裸的脑壳闪耀着与天际神佛相接的智慧,他说:“所有难题,谜底自在人心。阿弥陀佛。”
“施主,请供二百香火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一个问题超出了你的理解范围,你只需要再上升一个高度就可以。
达达利亚拍了拍钟离的肩,眼神诚恳:“从来没有什么真假,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02
果不其然,又失败了。
看来公园不是什么告白的风水宝地,无数情侣在此遭受无妄之灾,最终以一巴掌结束自己的爱情。可达达利亚多少有点委屈,他和钟离还什么关系都没有,结果聊着聊着也莫名挨了一巴掌。
起因是钟离抽完了那支蜜桃爆珠,然后看着夕阳。他对过去高谈阔论,最终以一个沉重的话题结尾:“实不相瞒,我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说自己八岁的时候开始思考人类与宇宙的联系以及人类存活于世的意义,现在二十八岁,一个星期内想的最多的却是自己当天要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这样的人生已经没有持续的意义了。
他决定去死。
但在死之前钟离依然心怀众生,想为人类哲学事业做出一番贡献。他想让达达利亚用摄像机为他拍摄一段影像,他会把自己毕生的感悟与智慧交托于录像带,希望后人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如果不行,是他们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