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流景又一次在暗牢安营扎寨的日子,转眼便过了二十天,非寂一次也没去看过她。
第二十一天时,舟明与非寂下棋,小月亮坐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时不时就要顺着衣裳掉下来。
“帝君,你真打算将流景关足一个月?”舟明把又一次滑下去的小姑娘端到桌子上,小姑娘看一眼非寂,默默往舟明的方向挪了挪。
嗯,她才不要跟疯子坐在一起。
非寂垂眸落下一子:“关你何事。”
“还生气呢?”舟明无奈落子,“我都说了,是因为小丫头闹个不停,我才迫不得已帮了她,并非有意要欺瞒你。”
“是么,本座还以为你是因为与她相识许久,才会出手相帮。“非寂吃他一子。
“你不用套我话,我没来冥域前,的确与她不认识,”舟明笑了笑,“我在天界的地位如何你也知道,这样一个血脉不纯的小仙族,平日连主殿都无法靠近,若非如今成了你的夫人,还真的不配出现在我眼前。”
非寂不悦抬眸。
“事实而已,你不高兴什么。”舟明相当无辜。
非寂冷嗤一声:“你媳妇儿的神魂又单薄了,尽早准备后事吧。”
舟明:“……”真恶毒。
舟明被非寂噎得心头一哽,半晌才冷笑道:“帝君说话这么好听,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比你强点,”非寂扫了他一眼,“鳏夫。”
小姑娘懵懵懂懂,扭头看舟明。
舟明面无表情捂住她的耳朵:“的确不如帝君守活寡的好。”
“再有九日,人就放出来了。”非寂再吃他一子,言外之意自己可没有守活寡。
舟明眉头微挑:“人出来了,心可未必出来。”
非寂拿棋子的手一停:“什么意思?”
“帝君,你把人关在暗牢那种地方,还一次也不去看她,凭什么觉得她吃尽苦头后出来,还会一如既往喜欢你?”舟明戳了戳小月亮的脸。
非寂丢下棋子,看向他的眼神颇为无语:“吵不过,便挑拨离间?”
舟明勾唇:“不行?”
非寂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可惜让你失望了,她如今在暗牢吃好喝好,每日不是喝酒就是赌钱,那只兔子每天都跑去陪她,都快将暗牢钻成筛子了,就连本座最信任的属下,也一天去八趟,将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如今乐不思蜀,半点苦也没吃得。”
“看来帝君虽不曾去过暗牢,却日日关注着那边,否则也不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舟明啧了一声,“既然挑拨无用,我便不挑了,还请帝君看在我主动求饶的份上,帮忙做个事。”
非寂抬眸看他。
舟明微笑,弓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
“……你还信这个?”一个仙君,竟然信凡间所谓敲敲木头百无禁忌的鬼话,饶是非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图个吉利罢了,帝君刚才说的那些话虽也太讨嫌了,没到她最后一点神魂消散,便不能预设结局,说不定我能在那之前找到救她的办法呢?”舟明笑意更深。
非寂神色淡淡:“白费功夫。”
万物皆可轻易再生,唯独神魂极难,而神魂碎裂时经受的精神上的痛苦越重,愈合难度也就越高,小月亮当年是心碎引起的神魂震裂,死前内心遭受了巨大的折磨,舟明这两千多年来上天入地,也不过勉强将她最后一块神魂保存至今,想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心怀希望,便不是白费功夫,帝君以后会明白的。”舟明还噙着笑,眼神却是笃定。
非寂盯着他看了片刻,道:“本座或许一世都不会明白。”
说罢,却还是在桌上认真敲了敲。
正在偷棋子的小月亮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一跳,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赶紧转身藏进舟明的袖子里。
舟明含笑隔着袖子摸摸她,才对非寂道:“你如今有流景,怎会不明白?”
非寂沉默看他,眼底没有半点波动:“本座如何明白?”
舟明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许久叹息一声:“也许……现在已经长出来了。”
“何其容易,即便长出来,也不是以前的了,”非寂面无表情,“当年折辱,本座定加倍奉还。”
“……我身为天界二当家,这时候劝你放下执念是不是不太合适?”舟明无奈。
非寂扫了他一眼:“本座向来恩怨分明。”
舟明叹息,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多谢帝君。”
非寂冷淡警告:“别学流景。”
舟明笑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似乎输了。”
非寂这才看棋盘:“有人帮你偷棋子又如何,三心二意,自然要输。”
“没趣儿,回屋炼丹去。”舟明掩唇打个哈欠,慢悠悠离开。
“本座宝库里有一盏聚神灯,燃之可多保她半年。”非寂收了棋子,开始左右手博弈。
舟明停下脚步,浅笑着答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