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寂……我现在不受控,接下来做的一切都是幻境所逼,跟我本人没有关系啊啊啊……”流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多出一把剑,整个人都慌了。
非寂却一片淡定,任由她一步步逼近。流景尝试各种法子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伸向他。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呜咽,流景已经不敢再看,只能闭着眼睛念叨她不是故意的。非寂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笑了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流景见鬼一样看向他。
非寂扯了一下唇角:“当初抽得不是挺开心?”
“情况不一样……而且我当时也没有很开心。”流景无语。
情丝被抽犹如凌迟,非寂虚弱地靠在石头上,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疼得呼吸都在打颤,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流景,只是不同于上次,这一回没有恨意。
血红的情丝一节节抽出,流景看得眼睛都红了,却还是勉强笑了一声:“到底是长大了,先前这个时候,你都疼晕过去了。”
非寂不觉得她这句夸奖有多好,只是淡淡扯了一下唇角。
许久,他突然问:“幻境皆是独立生成,你从前能进我的幻境,是因为解开自己的后强行突破,可这次却是跟我一起出现在这里……你跟我又非一体同生,为何可以出现在同一个幻境?”
流景眼神闪烁:“我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最后一节情丝抽出,非寂疼得颤抖不已,一双眼睛却始终冷静。
抽出情丝后,幻境并没有结束,无法自控的流景只好继续,于是刚刚离开非寂身体的情丝,又一次送回他体内,不过这一次是代替筋脉出现。
修复经脉的痛意不比抽情丝少,非寂忍了许久后,终于忍不住暴躁:“等本座出去,就把整个东湖之境都毁了!”
流景心想还挺善恶分明,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正在心里夸他,他突然看向她,流景睁大眼睛:“看什么,我现在可是被迫的,你不能迁怒……”
“情丝不够。”非寂打断她。
流景一愣,才发现全部情丝已经穿进他碎裂的经脉,但他临近心口那一截仍是碎的。
“当初也不够用?”非寂蹙眉,“可我醒来时,分明……”
话说到一半,便看到流景苦着脸将手扣在了她自己的额头上。
非寂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她。
当看着鲜红的情丝一节节出现,进而填补到他身体的空缺里,非寂的猜测被证实,他猛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费力抓住她的手腕。
“你的情丝……便是这样残缺不全的?”他颤声问。
为什么他修复经脉醒来后,她的脸色比他还差。
为什么情毒入骨神志不清时,只愿意接受她的靠近。
为什么她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他的识海,又能毫发无损地离开。
从来都没有什么巧合,有的只是三千年前种下的因,而如今迟迟结出的果。
非寂死死攥着流景的手腕,力度大到几乎要将她捏碎:“为什么……从未跟我说过?”
“哪有机会哦,救完你咱俩就被分开了,一个去天界登高位,一个回冥域继承王座,等缓过神时,你已经开始挑衅天界了,”流景发现自己也能动了,当即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后来的事就更不用提了,一步错步步错,几千年都没再见面……嘶,撒手!”
他弄疼她了,流景毫不犹豫拍了他一下。
非寂手上力道一松,流景赶紧抽出手,察觉到他身形动了,还赶紧后退一步。结果非寂只是坐起身,又慢吞吞将脸埋进膝盖。
“……你不会哭了吧?”流景吓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凑过去,像当初在蓬莱时那样趴在地上往上看,试图从他双膝之间看清他的表情。
可惜非寂衣袖宽大,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喂,非寂。”流景偷看不成,只好重新坐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非寂一动不动,只是固执地埋着脸。
流景叹了声气:“你没必要太在意,当初我一意孤行抽你情丝,自然要好好善后,而且情丝对你来说虽然很重要,对我却不是,于我而言跟抽一些灵力没什么区别,就是过程疼了点……”
“重要。”非寂的声音闷闷传出。
流景一愣:“什么?”
非寂抬头,一双眼睛通红,却不像哭过。
“你曾为我结过一个花苞,若非抽了情丝,也早该开花了。”他哑声道。
流景定定看着他,许久笑了一声:“不抽的话你就早死了,开不开花也没意义不是?”
经脉少了一节虽然不影响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却再难以修炼,而不修炼的魔族,顶多也就几百年寿命。
“还是说你想让我下忘川苦苦追寻你的魂魄,变成像舟明一样的疯子?”流景故意惊呼,“那你也太恶毒了吧?”
非寂勉强扯了一下唇角,又因为觉得实在不好笑,于是重新回归冷脸。
流景笑笑,胡乱擦一下他唇角的血:“还疼吗?”
“疼。”非寂回答。
“……少编瞎话啊,可以自控之后幻境便对你我无效了,又怎么会疼?”流景无语。
非寂垂眸:“那你还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