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寂面色平静:“容我提醒仙尊一句,您服侍本座时可不算太尽责。”
“胡说,我若不尽责,又岂能在短短几个月内从婢女升到冥妃,又从冥妃升到冥……”流景自觉失言,倏然闭嘴。
非寂:“这样说来,仙尊的确比我尽责。”
流景抿了抿唇,假装没听到。
收拾妥当已经是半夜,流景时隔多日终于躺在了床上,顿时舒服得滚了两圈。
“这里一切将就,床倒是挺大。”她噙着笑道。
非寂闻言也躺了过来:“的确宽敞。”
流景习惯性地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躺好之后才发觉不妥。她停顿一瞬,尝试默默离开,却被他扣住了胳膊。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黑暗中他低声道。
流景讷讷答应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早起。
事实证明非寂真是顺口一说,至少她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非寂已经不见踪迹,流景懒洋洋伸了一下懒腰,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利刃破风声。
荒无人烟的村落,怎么会有这种动静?
流景眼神一凛,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轻轻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门外,非寂一身布衣短打,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弄来的斧子,劈柴劈得不亦乐乎。
流景:“……”他倒是适应良好。
非寂正劈柴,突然若有所觉地回头,看到流景后眸色和缓了些:“你醒……”
视线落在她赤着的脚上,当即大跨步走来,抱起人就往屋里走,“怎么不穿鞋。”
“听到外面有响动,就出来看看,”流景扫了他一眼,“谁知道是你啊。”
非寂将她放到床上,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帮她擦脚。流景瑟缩一下,又被他捉了回去,只好由他去了。
屋里是泥地,虽然昨天清扫过,但依然尘土很大,流景走这一圈,脚上已经灰扑扑的,非寂垂着眼眸一寸一寸仔细地擦,仿佛在做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这一点也不稀疏平常好吗!
虽然在幽冥宫的那几个月,几乎什么荒唐事都做过了,情至浓时她也没少折腾他,可也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过。流景看着他垂下的眼睫,脸上突然蒸腾热意,非寂若有所觉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屋里的气氛也逐渐变得奇怪黏稠。
流景睫毛颤了颤,短短刹那便错开了视线,故作无事地打量屋子:“你收拾得真干净。”
非寂眼底的光淡了些,低头应了一声。
“不愧是师父钦点的甲等。”流景故意打趣。
非寂扯起淡淡的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
“能完成分内之事,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然你以为我那最后一名的成绩哪来的,还不是偷偷用清洁咒收拾房间被师父抓到了,”流景想起在蓬莱岛上的时光,便浑身透着愉快,“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偷用了灵力,只是没我多而已,只有你一个人,老老实实听师父的,也难怪师父最喜欢你。”
非寂一顿,欲言又止。
“擦完了吧。”流景见他还捧着自己的脚,忍不住问一句。
非寂回神:“擦完了。”
流景立刻将脚缩回床上,动作太快,显得有些防备人家,于是又刻意没话找话:“不好意思啊,把你手帕弄脏了。”
非寂看一眼染了灰的手帕:“没事。”
“别没事呀,你先扔了吧,等我回天界之后,叫人给你送上几箱新的。”流景笑道。
非寂脸上浅淡的笑意如潮水一般褪去,他定定与流景对视片刻,突然淡淡开口:“不用。”
说罢,便做饭去了。
……怎么又生气了?流景不明所以,半天才想起那手帕有点眼熟。
早饭还是红薯,非寂端过来时,流景还在想该怎么打破僵局,结果他一脸平静地叫她过来吃饭。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流景有些迟疑,但见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松了口气。
两人简单用过早饭,流景主动挽起袖子要洗碗,却被非寂拦住:“你会吗?”
“我给你做了那么久的婢女,怎么可能连个碗都不会洗。”流景绕开他。
非寂闻言不再阻拦,任由她端着碗出门了。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干脆利落的碎碗声。
非寂一脸淡定看着门口,流景果然鬼鬼祟祟过来了。她显然没想到非寂正等着,四目相对的瞬间,尴尬地站直了身子。
“你给我做了那么久的婢女,有洗过碗吗?”非寂慢悠悠地问。
流景假装没听见:“那什么……外面的碎碗你清理一下,我去附近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说罢,就赶紧跑了,留非寂自己处理烂摊子。
今日阴天,天空暗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流景四下闲逛,不知不觉就走出了村落,看到了初来时在路边留下的记号。
从东湖之境出来到现在,已经记不清多少日了,狸奴他们若是安然无恙,怎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找来?流景一边思索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等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处土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