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车就在前面,医院也就二十分钟的事,去总比不去好对吧。”周燎笑眯眯地说着,却走上前在秦湛耳边压低了声音,“你想白苓知道她爸爸的事吗?”
“有意思吗?”秦湛同样把声音压到了最低。
“当然。”周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性本恶,不过是看谁激发了恶,上位者只会觉得霸凌的游戏不过是笼子里斗蛐蛐,给无聊的日子解点烦闷。
“所以,上车吗?”
秦湛知道,等待自己的不会是医院,是新一轮娱乐似的拳打脚踢的暴力,是无止境的羞辱和难堪,是把他人格践踏在地上摩擦,叫他跪着去舔掉地上的酒,用打碎的玻璃瓶砸在自己的背上,让细小的碎片插进自己的肉里。
他知道,但也无所谓,雪球像沾着黑色的墨水越滚越大,被虐待的过程反而让他升腾起诡异的快感。
周燎站在光下,包厢的烟雾朦胧中,扬起的下颌是热烈放肆,骄矜张扬又不可一世的,而脚下踩着的却是如同下水道偷偷探出头老鼠一般的自己。每当在不断的暴力中反复昏迷又醒来,秦湛都有一种被肢解的解脱感,让他在痛苦中难以自持地开始颤栗。
满地的酒瓶碎片,席卷口腔的血腥味,头顶刺眼的霓虹灯,倒计时的还贷日,又该缴纳的透析费用。
周燎轻佻地蹲下身,用拇指使劲拉开了他的唇角,把最后一滴酒液也全部倒进秦湛的喉咙里,然后他看见似是昏迷的人像是勾起嘴角笑了出来。在这张万年没有表情的死人脸上,涔出阴冷的诡异感。
你看怎么还?
这几日天渐凉,c市在迅速换季。
日子看似平淡无奇,但对有的人来说却在暗潮涌动。周燎偶尔折磨秦湛久了也觉得没意思,一开始他觉得对方像个死人,从不反抗,因此就更想欺负这种冷淡的人给自己磕头求饶。
在秦湛一次次沉默的承受中,周燎看着仿若一具哑巴尸体的他,时常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纯粹的暴力变得难以满足他,再让他回头想想为什么开始,好像也只是讨厌秦湛的眼睛。
那双无视自己,偶尔看向他也只带着嫌恶阴冷的眼睛,总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政商联姻并没有感情的婚姻,一个利用孩子的到来拴住一个女性自由的婚姻。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见到父母的时间越来越少,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到冷淡敷衍的应答结束,小学也曾哭着问过母亲爱不爱自己,只得到对方一句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记不清父母的钱权给他带来了多少优越的便利,他天生活得众星捧月,在周围人吹捧的赞美声和狗腿的拥护中长大,也擅长利用上位带来的优势,就像是那两个人应当赔付给自己的补偿,谁也不知道回到家关上门的他是什么样,他也逐渐学会把自己包装得完整无暇。
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周燎不知道想干什么,他好像只想用暴力和手段让那些让他活在阴影里的眼睛这辈子都只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