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兴奋的心情下,再一看潘金莲娇滴滴的相貌,忍不住食指大动,哈哈一笑道:“你若不信,孤自有让你信的法子……”
一伸手将潘金莲扯上榻来。
帘幕拉下,遮住榻上光景,却掩不住声响传出:
“大郎你干什么,你身子还没好……”
“呸,这勾当却是何处学来……”
“信了、信你了……”
“大王饶命……”
不知不觉,已到五更。
楼下,西门庆依约而来,本来是要料理武大死后的手尾,如今却只能和王婆面面相觑:“莫非小娘子下毒被武大发觉,正在挨打?可是武大重伤将死,怎么有力打她呢?”
王婆腿软地蹲在门边:“大官人不要说了,老身已经在此听足整整一个时辰了,小娘子这般动静,怕是在挨棍子呢。”
武大痛打西门庆
西门庆脸色也变了,满脸羞恼:“不对,那武大就算没死,又如何能闹出这般响动?他娘的,定是哪个刁滑的泼皮翻进楼中去了!”
他自觉头上帽子变色,一时火烧天灵盖,顾不得许多,提起脚便去踹门。
楼上潘金莲魂魄正飞出体外,飘飘荡荡不知今夕何夕,忽闻楼下木门咚咚作响,霎时间魂魄归位,慌叫道:“大郎,必是西门庆那淫贼来也!”
曹操一边系裤子,一边嘲道:“咦?这时却又道人家是淫贼?”
潘金莲星目泛光,面带红霞,呢喃道:“你若早使出这等本事,老婆又岂会被人骗了?那厮骗诱良家妇女,不是淫贼还是什么?”
曹操跳下床道:“既然你对他无情,吾打杀此人时,你莫求情。”
潘金莲急急抱住胳膊道:“好人,你打杀他一万次也莫想我求告一声,只是此贼长大有力,你须不是对手,枉吃他打。你且莫管,待我开窗喊抓贼,惊起一众邻里,此贼心虚,自必跑了。”
曹操哈哈大笑:“你这贱妇,变心倒快,果真是水性妇人。罢了,你既然疼惜丈夫,吾怎肯让你没脸?一个刁民,又不是什么游侠悍将,未必奈何得了吾。”
老曹当年也是能披甲厮杀的主儿,自然胆气十足,一振胳膊甩脱潘金莲,先自旁边桌上装针线的簸箩里拿把剪子,倒握在手里,又下楼来,灶台上摸到菜刀一把,大剌剌走到门前,轻轻拨开门闩。
西门庆几脚没有踹开门,火气愈大,尽全力一脚踹出,哗啦一声两门大开,却是浑不费力,他这一脚用力过度,险些滑倒,所幸会些武艺,急忙稳住身形。
刚刚站稳,右腿便觉剧痛传来,哎唷一声大叫,急忙便退,不料足跟绊在门槛上,仰天就是一跤。
曹操一刀得手,蹿出门来,一言不发,挥刀又砍。西门庆大惊,往后翻个跟头避过,本欲顺势站起,右腿一阵剧痛,这才发觉右腿迎门骨的骨头都被劈折了,哪里还能站起?
王婆何曾见过这般凶狠的武大?吓得尖叫:“武大杀人也!”
曹操一扭头,见是个头戴红花的老太婆,笑道:“你这老猪狗便是王婆?”飞起一脚踢中王婆小腹,王婆只觉肠子都断了,捂着肚子惨嚎,曹操又是一脚,正中面门,牙齿不知断了多少枚,仰天而倒,抱着脸满地打滚。
回头一看,西门庆已趁机爬出几步,呵呵笑道:“淫贼待往何处去?”
赶上几步,俯身就是一刀,剁在左腿肚子上,西门庆长声惨叫,翻过身来看着武大郎笑眯眯的神情,只觉骨子里往外发寒,忙不迭告饶:“武家哥哥,千错万错,皆是小弟的错,哥哥大人有大量,放小弟一条狗命吧。”
曹操微笑道:“武大是个矮人,只有窄量,岂能放你!”说罢又是一刀往他胯下剁去,西门庆尖叫着往后遁退半尺,那刀砍在青石路面上,火花四溅。
曹操还没来及收刀,西门庆咬牙忍疼,一脚斜扫,当的一声,将菜刀远远踢飞。
西门庆见去了刀,怯意顿减,大喝道:“死矬子,今日不是你就是我!”合身一扑,抱住对方腰身。
武大这具身体,卖相虽然不佳,但毕竟和武松一母同胞,武二郎那般天生神力,武大的力气倒也不小,加上他个子矮矬,又终日挑担沿街售卖,日积月累下来,下盘格外稳固,西门庆舍死一扑,武大却是丝毫不动。
西门庆正待使出摔法摔他,忽然背心剧痛,急忙看去,只见武大倒持剪刀,在他后背上乱戳乱扎。
西门庆万没料到他还有一把凶器,顿时胆寒,连滚带爬逃开,求饶道:“武大,我叫你爷爷行不行?武大爷爷在上,只求饶了孙子的命罢。”
曹操摇头道:“汝骗奸吾家妇女,岂能轻饶?”
西门庆这时胆气消尽,只要活命,连连磕头道:“爷爷若肯饶时,孙子情愿赔偿,只要爷爷说出个数目,孙子倾家荡产也要拱手献上。”
曹操把眼一看,见西门庆一身绫罗,腰上悬块上好白玉,心中一动:“这武大之家颇是贫寒,要做大事,没有钱财哪里可行?终不成让曹某去街上卖甚炊饼糊口?倒不如先勒索此贼一注,以后再摆布了他未迟。”
曹操乃是个最务实的性子,堂堂人妻曹,并不把贞洁放在眼中,况且他对潘金莲又无甚感情,若识趣便当是个玩物,不识趣则早晚也是一刀,于是斜睨西门庆道:“汝真有心要赔偿?”
西门庆磕个头道:“孙子今日痛恶前非,如何不赔?”
他们在楼下打得鬼哭神嚎,街坊四邻都已惊起,一个个披衣出门,看见武大打得西门庆磕头告饶,眼珠子都惊出眼眶来。
武大所居紫石街,乃是阳谷县一条商街,邻里亦都是买卖人家: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卖冷酒店的胡正卿、卖馉饳儿的张公,此时纷纷劝道:“武大,你是最本份的人,如何把大官人砍得遍体流血?”
曹操眯起一双眼从几个身上扫过,那几个只觉他目光如两道冷电,都不由激灵打个寒战。
曹操这才缓缓道:“家中妇人不贤,被此贼奸诱,倒也罢了;吾去捉奸,又被此贼踢伤,又且罢了;只是此贼甚是心狠,将砒霜给付那贱妇,一心毒杀了吾,莫非诸位高邻以为,此事竟是武大的不是?”
几个面面相觑,那胡正卿便道:“若是如此,打得不冤。不过他既肯赔偿,可见知错,若是杀伤人命,不免要吃官司。”
曹操呵呵笑道:“这位高邻说得不错。”他也不知道这年月物价如何,四下张了张,指着房子道:“似这屋舍,若买一栋需要银钱几何?”
几个邻居一看,乃是赵仲铭的屋子,上下二楼,楼下有店面,颇为宽敞。赵仲铭道:“此楼十二年前买时,花了六十二贯,不过前年有人出到七十贯钱,我没卖他。”
曹操点头道:“七十贯不卖,一百贯你多半是肯卖了。”对西门庆道:“莫说吾欺你,这条命几乎被你毒杀,你便出一万贯钱赔偿吧。”
武大休了潘金莲
西门庆一听叫起撞天屈来:“爷爷啊,满县人都道小人有万贯家财,不过是图个口顺,哪里便真拿得出万贯?小人家的宅邸、生药铺子、还有几间门面,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千银子,尽都是些恒产,若论浮财,也只拿得出千余银子,便已山枯海尽,按一两银值钱两贯,也不过两千贯钱。”
曹操冷笑道:“你方才说吾说出数目,你倾家荡产也要献上,如今吾说出数目,你却跟我就地还钱,岂非耍弄于吾?既如此,钱便不要你的,这条狗命纳在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