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叹道:“三娘姐姐呀,你做了当家主母,怎可这般单纯?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来争宠呢。”
扈三娘傲然道:“要争便争,凭我掌中双刀,又曾怕过谁来?”
潘金莲听的顿足摇头,曹操哈哈大笑,忽然奇道:“怎么你又喊她姐姐?”
潘金莲叹气道:“你们二人给我脸面,说按年龄称呼,但如今大郎你声名日响,若是传出去,人家说我以妾凌妻,岂不是连你脸面也丢?因此我也喊她姐姐。”
曹操听她考虑这般细致,怜她识趣,拉住手道:“金莲,过去的事情,便已过去。自我醒来,一年又半,你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改过自新果然是好,却不必对自己约束太过。譬如家中男仆,有又如何?还有也没必要真个不肯出门,这小小天地待久了,要把人圈出病来。”
潘金莲闻言,两泪长流,摇头道:“许多人都知道我的丑事,我若不庄重,连你也要被人耻笑。你莫管我,如今这样度日,我心里踏实的紧,只要你心里还有我便好。”
扈三娘见了不忍,连忙劝道:“郎君心中何止有你?我看一大半都是你,见了我便问,金莲怎的不来?还怕你无聊,带了两个小老虎给你养!”
说话间偷偷凶了曹操一眼,意思是你不许揭穿!
曹操怜惜的看了一眼三娘,心想这女子自小习武,骨里便有勃勃英气,性情亦是光风霁月,什么情绪都在脸上。
似她这等性子,遇强则强,当初潘金莲炸刺,便跳着脚要剁了她,后来看潘金莲做出任打任骂的娇弱姿态,又不免生出怜悯呵护之意。呵呵,金莲如今这般柔弱作态,未尝不是算准了三娘脾性。也罢,只要相处得来,小小心计,倒是有胜于无。
老曹乃是最老于心计的人,虽看出潘金莲算计扈三娘乃至自己,也是浑不在意。概因潘金莲那点可怜心计,在曹操眼中,不过是小女人邀宠的手段,便如看小孩儿耍心眼骗糖吃一般有趣,当下笑呵呵道:“金莲天天闷在家中,我自要想法给她解闷,不然闷出病来,岂不心疼?”
潘金莲果然如自以为骗到糖果般的小孩般,露出窃喜之色,轻轻拍了一下曹操道:“你给我带了小老虎,却给三娘带了什么?大郎啊,现在我是妾,她是妻,你没给我带倒没什么,给我带了却忘了三娘,你让我二人如何相处?”
曹操哈哈笑道:“你们都如此贤惠,我岂会忘了一个?我自然给三娘准备了礼物。”
心道糟了,演演戏还把自己装进去了,以后要记得在身上放些镯子钗子之类,关键时便可应急,如今却只能厚着脸皮吟一首诗,说是送给三娘的……
扈三娘心道糟了,这女人怎么这般多话?我不是回来后看你哭得没完才说老虎是你的么,谁知却让我郎君为难,哎,这不有了么!
曹操正在打腹稿,忽然扈三娘芊芊玉手探出,把他腰间的青鸾宝剑解了下来,手上掂了掂分量,锵啷一声抽出,剑光便如一泓秋水乍泄,扈三娘眼睛一亮,赞道:“好剑!”
起身舞了几个剑花,喜滋滋道:“金莲姐姐你看,这不就是给我准备的礼物?这剑细窄轻灵,最适合女子使用。”
忽然看向曹操腰间,皱眉道:“咦,你的剑呢?”
曹操坦然笑道:“当初找到这把剑时,那老板倒是个爱剑之人,说他留了此剑许久,若非倾国佳人,绝不肯卖。我道我买去便是给一位倾国佳人,好说歹说他才肯信,却索了我的剑去,道是用银钱计算,折了宝剑侠气,因此只许以剑换剑。”
扈三娘一听,愈发兴致勃勃:“果然是个爱剑之人!难怪能有这般好剑。只是你不该骗人,我又算什么倾国佳人了?”
潘金莲取笑道:“他为了你灭了祝家庄,我听说那庄子比城池也不差,三娘至少也算倾城佳人。”
三人说说笑笑,情意融洽,曹操也放下那些江湖之事,安心享受二女温情。
不多时有丫鬟来报,倒是浴汤已准备妥当。
曹操听了,便起身来,笑嘻嘻要和二女同浴,潘金莲听了跃跃欲试,扈三娘却是死也不肯,而扈三娘不在,潘金莲却也不肯和曹操单独共浴,曹操费尽唇舌,劝降失败,没奈何,只得独自洗个光蛋澡。
洗罢出来,二女俱无所踪,大乔小乔不知何处闪出,道:“老爷回家时,夫人们已沐浴完毕,此刻正在房中,等候老爷入寝。”说罢便引曹操入后堂,果然是先来了扈三娘的房间。
曹操这段时间久不闻肉味,兴致不免高涨,得意一笑,推门而入,果然扈三娘俏生生睡在床上,将绣着鸳鸯的薄被紧紧裹住周身。
他二人新婚不久曹操便即外出,两月多不见,扈三娘此刻羞涩,却是不亚于新婚时,虽不如金莲那般有情趣,倒也别有一番况味,老曹哈哈一笑,跳上床来。
有《相见欢》一首,道尽当时光景:
薰然满室香浓,月朦胧,笑解鸳衾执意闯花丛。
眼儿闭,声儿细,面儿红,始信人间自有乐无穷。
独候中宵又因谁
扈三娘毕竟是个虎女,虽然初时害羞,但慢慢适应后,辛苦打熬的绝佳体力,毕竟不是寻常女子能比。
待她好容易睡去,曹操一身热汗下地,擦洗了一回,悄悄推门而去,口中轻念着:“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向另一间房走去。
推开虚掩门扉,刚到床前,帐子里探出两条粉光致致的玉臂,蜘蛛精般将曹操捞了去,她那帐中恰似个盘丝洞,曹操尚未动作,金莲已七手八脚般缠上身来,耳边吐气如兰道:“郎君,想煞奴家也。”
其音颤颤,如泣如诉,随即诸般手段一一施展,饶是曹操身经百战,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觉比起扈三娘直来直往的豪情,又别有一番缠绵缱绻。
有《眼儿媚》一首,道尽当时光景:
独候中宵又因谁?含泪倚罗帷。冰肌玉骨,不堪盈握,新减腰围。
谓奴尝尽相思苦,几度梦曾回。贪君怀抱,今宵月好,抵死相随。
可怜老曹,远道归来,一觉也难安生,到得五更鸡唱,潘金莲软着手脚替他擦了身体,死活赶回扈三娘处,道甚么“刚刚回来,能来看奴家便是三娘恩典,若还留你过夜,便太不识人心,以后随你如何,今日决计不可。”
老曹打着哈欠回来,扈三娘睡得糊里糊涂的,下意识往他怀里一拱,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曹操起床,洗漱一回,吃了早饭道:“我去衙门里知会一番。”家里找口腰刀挂上,打点起一个包袱拎着,去喊上武松,兄弟两个不紧不慢走到县衙,求见知县。
先前的知县已自高升走了,新来的一位王知县,闻听都头武大求见,大怒道:“我到任时,这厮便不曾在,全不顾国家法度。如今到任都两月,他方来见我,这等无礼之徒,如何做得都头?”便叫人传话,道知县繁忙,请他暂候。
武松如今也非吴下阿蒙,闻言笑道:“哥哥,这是要你站规矩呢。”
曹操也笑起来道:“他多半不曾打听我兄弟根底。不知我是何人,便敢如此作态,可见乌纱一戴,便是聪明人也难免变蠢。”
说罢腿一抬,昂然长入,门子哪里敢拦?眼睁睁看着他兄弟进去。
曹操一直走到里间知县的公房,径直推门,口称:“本县都头武植,特来参见知县相公。”
那知县正把本书在看,见曹操长驱直入,不由大怒,将书往桌上一拍,喝道:“本县不是让你暂候,如何敢不尊我的令,突兀闯进?”
曹操笑道:“本是不敢,只是有桩大事,有关相公生死,不得不行此无礼之举。”
王知县闻言,收敛起火气,定睛打量:只见曹操笑吟吟满面春风,左手提着一只包裹,右手按着刀柄,一双眼眨着不眨盯着自己,眼中殊无一丝笑意,顿时不由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