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周通没骑马,索性也跳下马,和周通比肩而行。周通迈着鸭子般脚步,口说手比,早已说出无数妙语,逗得乌璐笑声不断。
曹操使个眼色,时迁微一点头,知道曹操是怕周通惹出事故,独自一个难以收拾,当下拉着焦挺,远远蹑着周通、乌璐而去。
普风看在眼里,叹一口气,摇一摇头,露出一丝笑意:“武节度、林教头,还有诸位兄弟,请吧!”
有分教:割发代首奸雄志,大棍同挨兄弟情。伟业同筹须共力,规矩法度自分明。
茶香人旧路难归
书接上回,且说曹操引众兄弟,随普风而行,一路行去,路上相遇众人,身份不论兵、猎、渔、农、商,种族不拘女真、契丹、渤海、汉,都早早让开道路,躬身行礼,口称国师,普风冲他们微一点头,那些人便露出欢喜之极的笑容。
曹操暗忖道:看来此人非止同女真贵族交好,在民间威望却也极高。
正走间,忽然有个士卒打扮之人,行礼后开口问道:“国师大人,上次你传授我们的四招刀法,我练来练去,总是不能连贯……”
普风当即止步,和蔼道:“如何不能连贯?你且练来我看。”
那小卒便拔出刀来,口说数着道:“封、砍、撩、扫……国师你看,这一撩好生别扭。”
普风认真看罢,摇头失笑,伸手接过他刀,刷刷刷一连四刀,连贯自然,随即放慢动作又施展一遍,单刀横挥,身形侧退,口中吟道:“枪扎刀砍虎封山……”
随即右脚抢进一步,顺势拧腰翻腕,挥刀下砍,招式凌厉,口中道:“抢进身前虎破关……”
随即右脚再抢一步,点地撑腿,身形望前一蹿,手中刀光一闪,左右各撩一刀,吟道:“立地撑天虎摇头……”
撩罢撤步转身,一刀呼地横扫出去,口中道:“撤步转风虎尾环。”
他立身收刀,指着对方脚道:“步移身转,刀随身走,你脚下步伐踩不清楚,自难连贯一气。”
那小卒连连点头,当即接过刀,又施展一遍,却还是错了,普风再次指点,到了第四次,方才没错,一口刀舞得风声虎虎,一气将四招施展出来。
普风笑道:“很好,便是这般练,练熟了步伐由心,却不可僵学硬套,也不必拘泥一二三四依次使来,一三四二,二四一三,有何不可?总之脚下步子清晰,刀法自然灵动。”
那小卒连声谢了,欢喜鼓舞而去。
林冲却忍不住,惊讶道:“昔年在京城时,王兄曾称我等所教招数,太过繁琐高妙,军士难以学成,固而有心化繁为简,创出枪法四招、刀法四招、拳法四招,如今看来,竟是创制成功了?”
普风露出得意笑容,点头道:“方才所演,便是刀法四招,我自取个名儿叫猛虎四刀。呵呵,惊龙四枪、猛虎四刀、还有赤手空拳的搏命四招,可能入得诸位眼中?”
林冲摇头苦笑:“这还有什么说的?招法简单易学,威力亦是不弱,而且潜藏变化极多,若是有心,习而熟之,便从中演化出几套厉害刀法来亦不为难。”
普风愈发笑得开怀:“能入林老弟的眼,总算不枉贫僧数年辛苦。”
花荣叹息道:“可惜大宋军士,却是无福学和尚的妙招。”
普风笑容一滞,愣了片刻,苦笑一声:“且去我寺中说话。”
这座黄龙寺,离阿骨打皇城倒是不远,大约也是阿骨打为了时常请益方便,特地建在近处。
大约一炷香功夫,众人已到寺内,寺也不大,前面是佛殿,不时有百姓进出,许愿烧香,后面乃是普风和徒弟们所居的禅房。
普风请众人落座,烧水烹茶,笑道:“此乃贫僧自采的野茶,贫僧不精那些点茶、分茶的道道,索性只以沸水泡来,倒也清香怡人。”
说话间斟茶递上,曹操等人一尝,果然别有滋味,正欲开口称道,忽闻屋后传来劲风呼喝之声,不由诧异。
普风看出众人好奇,笑道:“大约是我徒儿在练武,若是不嫌无聊,不妨一观。”
众人都是好武之人,自然要看。于是普风起身,引着众人出门,绕过禅房来,其后乃是个一二亩地大小的院子,两边廊下摆着十八般兵刃,中间空旷处黄土铺地,放着些木人、石锁,显然是他平素练武、教授徒弟所在。
那个金弹子还留在太医院调治,另一个面如瘦虎的徒弟,此时正在场中舞镗。
镗这般兵器,脱胎于枪,汇融枪、叉之所长,一般其头分为三股,中间一股长而直,其锋如剑,其锐如枪,号为正锋。
正锋左右两股,形如弯刃,又有许多锋利短刃,从这两股弯刃上递出,看上去枝枝杈杈,很是狰狞。
根据这两股弯刃曲直、长短不同,又细分为月牙镗、雁尾镗、风翅镗、夜战镗、牛头镗、雷震镗诸多名目。
这三股便是镗头,其下安装长柄,或七八尺、或一二丈,柄下是半尺余长铁钻。
此等器械,既长而重,非身高力大者难以使用,施展开来,威力亦是极大,比之寻常兵刃更难招架。
普风这个弟子,身形瘦高,所使一条鎏金镗,却又格外长大,观其长柄,粗如碗口,若不是他那蒲扇般大手,寻常人握定也难。镗头上那三股金锋,都如人腕粗细,三股锋展开,比寻常人上半身还大些,一看便知份量惊人。
阮小七吃惊道:“他这条家伙,看着倒比鲁师兄的禅杖还沉些,鲁师兄那条水磨禅杖足足六十斤重,难道他的兵刃还要更沉?”
普风得意道:“这个乃是小徒山狮驼,当年我初到北国时,某日在森林中迷路,恰好撞见他和野熊争食,我提刀斩杀了那熊,因此相识,他自言乃是极北罗刹族人,家中被仇人迫害,独自逃亡数千里方到此地,他那时不过十四五岁,我怜他和我一般都是漂泊异乡的苦人儿,故此收下做个徒弟。呵呵,他却是天生一身神力,手里这条鎏金镗,重足一百二十斤!”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史文恭低语道:“这般说来,他的武艺当不在金弹子之下。”
普风淡淡扫他一眼,冷笑道:“金弹子乃是我二徒弟,小了长徒两岁,若论武艺,却还不是他师兄的对手。”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再看山狮驼,那百二十斤的兵刃,在他手上便如常人舞弄竹竿、木棍般轻灵,镗法展开,拍、砸、拿、滑、压、横、挑、扎……一招招交代分明,衔接紧密,随着身形转动,地上黄土被他镗风卷起,便如一道龙卷风一般,声势极为惊人。
林冲看了片刻,摇头道:“这等神力,已是可怕,却又被王兄调教出这般精湛的杀法,呵呵,异日若是打入中原,怕是要造下滔天杀业。”
“杀业?”普风声调陡然提高,扭头逼视着林冲:“那昏君奸臣,鱼肉百姓,每年多少人被他们迫至家破人亡?这不是杀业?依我说来,打杀了昏君奸臣,重整乾坤,才是救人济世的不二手段哩。”
林冲一双虎目同他对视,却是分毫不让:“重整乾坤,或无不可,但若让异族进了中原,我们的父老百姓,怕是从此沦为他们的牛羊鸡犬!”
普风道:“我是汉人,我长徒是罗刹人,次徒女真人,你看我次徒对我、对他师兄,可敢有一丝一毫不敬?”
林冲一呃,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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