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信怒发如狂,一边挥刀一边喝道:“你这厮拦我作甚?我要那使棍的替我兄长偿命!”
孙安好整以暇接下他攻势,有些羞涩地笑道;“呵呵,倒不是要拦你报仇,只是见你这柄刀,跟我方才捡得那柄恰似一对,你若肯将刀送我,便任你去寻他报仇。”
源赖信闻听此言,愈发大怒,心道你夺了我家“髭切”也罢了,竟这般恬不知耻,来同我索要“膝丸”!
当即喝道:“无耻狂徒,竟敢咄咄逼人如此!罢了,先杀了你为渡边纲报仇!”
手中挥刀欲疾,恨不得一招取了对方头颅。
孙安眉头一皱,方才那羞涩憨厚表情,顿时变成威猛沉肃,低喝道:“好刀法!可惜也同渡边纲一般,只有刀法,没有头脑。刚不可久,你们扶桑武士,便只会死战么?”
说话间两柄重剑,仿佛化作两根绣花针,一抹一带,轻描淡写携开杀气腾腾的劈砍。
源赖信满目狰狞:“混蛋,你又岂懂得男儿的热血!这种凌厉的剑术,只有一往无前的勇者才能使出。”
孙安哂笑,微微摇头;“你是说这种剑法么?”
说话间招数一变,双剑纵劈横斩,刚猛绝伦,源赖信接了两招,只觉双臂酸麻,不由面上变色。
孙安双剑开阖,卷起风声如龙吟虎啸,剑势一往无前,源赖信咬紧牙关想要反击,但一柄刀能招架住已是不易,哪里还得了手?
叮叮当当七八招,忽听身后源赖亲长声惨叫,心中一颤,猛然喝道:“要我的刀,给你!”
往后一纵,脱手掷出膝丸,趁着孙安接刀,扭头看去,却是时迁以锁镰钩住他二兄兵刃,周通趁机一戟,刺入源赖亲胸口,大笑道:“这个敌将,吾同时迁兄共讨之!”
源赖亲满口鲜血,临死之际望向弟弟,见他也自望来,猛然拽住那戟月刃,竭力大叫道:“赖信,走啊,吾等不可皆死于此!”
源赖信将牙一咬,纵身跃下宫墙,往大内里深处逃去。
孙安怒道:“刀鞘还未留下!”史文恭笑道:“放心,他逃不了!”一摸弓箭,才想起都在马上,遂信手捡起一把扶桑长弓,搭箭就射,正中源赖信左臂,源赖信一个踉跄,依旧飞一般跑了。
史文恭怒掷长弓,骂道:“甚么破弓,上长下短,端的不趁手也!”
孟康、阿里奇两个直杀下宫墙,自内劈开门闩,藤原长实带着麾下骑士和二百余弓手一拥而入,手指前方道:“贤婿,快同我去捉白河!”
曹操目光一扫,城墙上已杀死一二百人,余者尽皆胆丧,纷纷跳墙而逃,喝道:“兄弟们都随我来!”
一干人齐齐跃下墙,同藤原长实汇合,往大内里冲去,直奔白河法皇所在内寺。
及至寺前,却见二三十武士,护着十余个身穿狩衣、头戴高帽的人正往南门狂奔,居中却是一个老者,光头黄袍,浓眉细目,虽然步伐匆忙,却颇有不怒自威之态。
藤原长实望见,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尖声叫道:“白河、白河!白河他要跑,快快拦住他!”
他手下骑士尚有五六十人,纷纷纵马杀出,对方的武士们发一声喊,都举起长刀,返身迎战。这两伙一方人多、有马,另一方却是格外善战,一时间杀成一团,砍得血肉飞溅。
曹操喝道:“我等先捉了扶桑法皇!免得逃了多生事端。”
他们的马都留在了城外,此刻拽开大步飞奔,对方都是宽袍大袖,不及曹操等装束利落,渐渐便要追上,那头戴高帽的一干人里忽分出七八个,冲着白河匆匆一礼,回身迎向曹操等。
藤原长实纵马跟在老曹等身后,见了惊叫道:“贤婿小心,这一伙乃是阴阳寮的阴阳师,为首那个便是安倍泰亲,法力甚是高强。”
曹操喝道:“樊瑞兄弟,全仗你本事也!”
樊瑞抖擞精神,傲然道:“正要他扶桑法师,见识小弟的厉害!”
他不待对方出手,先自摸出聚兽金牌,把剑连连敲动,口中念念有词,顿时无数灰绿色兽魂自那牌中冒出,狮虎熊罴,野狼大蟒,铺天盖地卷将过去。
这个牌儿本是高廉所有,老曹得来后给了樊瑞,有名的唤作聚兽铜牌,使用之时,还需配合三百神兵所持的飞沙走兽乾坤袋,以那些纸剪的猛兽为体,注入牌中兽魂,幻化猛兽伤人。
然而机缘凑巧,圣母宫一役,乌灵圣母祭出法宝万兽夺魂幡,召唤出无数兽魂,却被这聚兽铜牌吞了个干净,更连那幡上的猛兽心血也都笑纳,化铜为金,大大进了一步,此时再用,便无纸兽为体,也能径直驱使牌中兽魂伤人。
那些扶桑阴阳师,其根底源自中国学来的阴阳五行之术,又融汇了他本土的咒禁、神道两教,发展为所谓阴阳道,精于占卜、符箓、驭鬼等术。在他们眼中,樊瑞这一手本事,显然是属于驭鬼一流,只是声势之浩荡,闻所未闻,俱不由心胆俱裂。
安倍泰亲约摸三十上下年岁,长得颇为白净,此刻见了樊瑞手段,惊心之余,把牙一咬,大叫道:“诸君,我等世代受皇家供奉,今日正是报效之时,努力吧!”
说罢念动咒诀,一只火焰大鸟、一只双翅巨蛇、一只白色猛虎的虚影浮现在面前,却是他家祖传十二式神中的朱雀、腾蛇、白虎。
其余几个阴阳师也各自弄法,一张张纸片洒出,化作黑狗、细狐、幽灵等物,齐齐扑向兽魂大军。
樊瑞神情倨傲,心中也自暗惊:其他诸人倒也罢了,所祭不过是些山精野鬼,那个甚么安倍泰亲,却是高手,那火鸟、翅蛇、白虎一看便非凡物,难得的是直接化影显圣,无须任何依凭,这手本事,却是高过我也……不过神通难及天数,术法不敌法宝,我有这面聚兽金牌,便是龙虎山张天师,也敢同他比划一二,何况这些扶桑法师?
他被安倍泰亲三大式神所惊,若是晓得其祖安倍晴明能同时驭使十二大式神,只怕真个要拖着老曹跑路了。
这时式神和兽魂们已杀做一团,朱雀、腾蛇、白虎果然当者披靡,其余阴阳师的式神就平常了许多,不多时便被兽魂群起攻之、吞噬殆尽,那些阴阳师一个个噗噗吐血,脸色苍白如纸。
樊瑞看了暗笑,同一边看呆了眼的兄弟们卖弄道:“他这些所谓阴阳师,果然是小国小术,这些鬼怪竟然都是用自家心血所养,却不怕反噬自身么?似小弟这般以法宝驭使,便是遭他杀尽,也不过损及法宝,我自家不过耗费些法力罢了。”
曹操道:“兄弟,我看他那三只怪物,却是不凡。”
樊瑞点头道:“哥哥眼力不凡,那三只鬼怪灵气十足,必是他家世代蕴养的,只可惜猛虎难敌群狼,我这些兽魂质地虽不如他的,数量却多了何止百倍?”
果不其然,随着其他阴阳师的式神损失殆尽,所有兽魂都围绕着朱雀、白虎、腾蛇猛攻猛咬,樊瑞看了片刻见还在僵持,忽然亲身踏入战场,舞剑念咒,唤出必大将真形。
那员神祇飘在樊瑞头顶白云中,骑着乌龙,拿着铁锤,神态活灵活现。曹操见他使这法术多次,却从未见过这神祇如此生动。
樊瑞自家亦是不解,起初还道自己法力提高之故,然而片刻就知不对,那必大将的兴奋,竟是因为看见了对方三头式神。
还不待反应过来,只觉身不由己,被头顶神祇带着猛冲,这时一头虎魂、三头狼魂正死死咬住白虎,眼见白虎摇头摆尾就要挣脱,必大将手起一锤,砸得白虎光芒一黯,随即竟然将之扯起,张开大口狠狠咬去,那白虎奋力挣扎,又被必大将挥锤猛砸,一边砸一边啃,不多时竟是生生将那白虎吃了。
“不!不可能!”安倍泰亲双目圆瞪,不可思议望着眼前惨剧,难以想象他家传了几代的十二式神,竟然被这不知来历的鬼神硬生生吃了一个,喉头一甜,鲜血已从嘴角溢出。
他也顾不得受了内伤,手忙脚乱施法,便要召回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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