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青州兵马都监穆弘、登州兵马都监孙立、淄州团练使萧嘉穗、潍州团练使竺敬、莱州兵马都监石秀、密州团练使袁朗,各领本部军马,前往大名府助战。
再点六路西军,征讨方腊。
哪六路?第一路熙河兵,主将辛兴宗、杨惟忠,第二路泾原兵,主将刘镇统领,第三路环庆兵,主将杨可世、赵明,第四路鄜延兵,主将黄迪,第五路秦凤兵,主将马公直,第六路河东兵,主将冀景。
以上六路兵马,都归河南三城节度使刘延庆调遣,内外各军总计一十五万,由童贯亲自挂帅。
童贯又怕缺了能力战搏杀的悍将,便调莱州防御使卢俊义、青州团练使杜壆、高唐州兵马都统制武松三将,各领本部兵马,来汴京汇合,随他一同征讨方腊。
老曹自然不知朝堂上的前因后果,只道是要同时和方腊、辽国开战,因此瞠目结舌,细细思考一番,便叫穆弘等各引一二千军,前往大名府,自家则同武松、卢俊义、杜壆一道,去汴京看个分明。
不过既然要调西军,必然要耗些时日,老曹当即让他们以打造兵器、整顿兵马为名拖延时日,一心等到亲侄儿诞生,才肯前往。
武松的府邸,原是老曹买给李师师所住,后来扈三娘等迁至青州,另购大宅,便将之留予武松,宗允儿生产,自然便是在此府中。
这一日,宗允儿耐不住无聊,武松劝不住,只能看她挺着大肚子练武,蓦然一招使出,枪出如龙,忽然觉得腹痛如搅,当即冲着武松叫道:“夫君,孩儿似乎要出来也。”
武松大惊,上前打横抱到房中,所幸诸般物事都是准备好的,王婆、安道全两个早已在他家里候了几日,此刻闻声及至,王婆匆匆洗手入房,替她接生,安道全在外提供及时咨询,两个配合相得益彰。
不多时,曹操、晁盖等一众兄弟纷纷赶到,武松府中人头攒动,过了一个多时辰,忽听得一声啼哭,王婆呱呱大叫道:“恭喜二爷,贺喜二爷,母子平安,老武家又添一位少爷!”
武松闻听,连忙看向老曹,兄弟二人仰天大笑,晁盖等人亦是大笑,都替武松欢喜。不多时,洗净了孩儿抱出,让武松去看,武松那双锤死大虫的铁手,此刻抱着婴儿,便如棉花一般,多亏老曹在下替他相托。
晁盖等起哄,让武松取名,武松想了半晌,缓缓道:“今日生这孩儿,所幸母子平安,兄弟们好一场大笑,便叫个武笑罢了。”
铁牛献计众人惊
又过数日便是除夕,宣和二年如期而至。
晁盖等见年关将至,索性留在青州一同过年,浩浩荡荡数十名兄弟,觥筹终日,乐不思归。
及至初五,曹操眼见那调令限期将至,聚起众人去他府邸饮酒,商量出兵之事。
扈三娘恋恋不舍,嗔恼道:“这个方腊,却也可恶,他便迟个数月再反,又能如何?好歹能和夫君多聚些时日。”
其实三娘又哪里得知,若不是老曹穿了武大,方腊正式起兵造反,本该是今年十月里的事哩。
后世西人爱德华·洛伦兹有“蝴蝶效应之”论,极言偶然变数于事物发展之影响,看官请想,小小蝴蝶犹能如此,何况堂堂老曹乎?
正是老曹横空出世,江湖上格局大改,王庆、田虎两个倒霉催的,运势未臻巅峰,已遭老曹辣手相摧,同为四大寇,方腊心中岂无波澜?
在方腊看来,王、田两个一死,朝廷的目光,便只聚焦于自己和晁盖,然而晁盖何许人也?匿迹梁山,缩首水泊,既不攻州,也不撞府,不像托塔天王,倒似托碑王八,如何能同他这位雄才大略的圣公媲美?
这一点,他不信朝堂诸公竟然不知。
以此推论,朝廷的下一刀,必然要砍在自己头上。
因此方腊加紧招兵买马,又令人编撰童谣四下传播,道是“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
十千为万,加点即方,冬尽为腊,即是方腊南面称尊之意,那些农夫农妇哪里辨得真假?都道方腊有天命,争相景从,方腊自认占了民心,遂起兵反宋,年号“永乐”,大封文武,四下出击。
那江南官兵,多年不闻金鼓,如何挡得方腊兵锋?吃他先克青溪,又下睦、歙二州,继而南攻衢州,北扫新城、桐庐、富阳各县,最后一举袭破杭州,端的是势如破竹,数月之间,声威大震,江南好汉纷纷响应,杀官夺城,掠夺百姓,局势一片糜烂。
老曹见三娘不乐,笑道:“他早反,便早平,正好趁金国未曾来,先安定了内里。”
此话一出,不远处坐着李逵,难得地皱起一双野眉,急切道:“哥哥,邓元觉、石宝那干人都是好汉子,还有那方……,你若随朝廷出战,岂不是要同他们为敌?”
曹操叹息一声,想起当年荒山夜饮,论武下酒的情景,如在目前,一时低了头不语。
李逵大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忽然笑道:“我便知哥哥亦不愿为难好汉,却与腹内想出一条好计,正要献于哥哥。”
众好汉闻言,都是满脸诧异,晁盖大笑道:“我在山上,便久闻铁牛学会了作诗,只以为世间奇事,莫过于此,谁知今日,他竟还要献计!学究,你的军师之位,怕是被这黑厮惦记上了也。”
众人听了都笑,李逵焦躁起来,跳起身嚷道:“天王莫要小看人,铁牛岂止把斧抡?我有一条绝妙计,管教方腊来称臣!”
晁盖笑容一滞,奇道:“啊呀,这厮当真会作诗!”
他是村里保正出身,不能说胸无点墨吧,也的确只粗粗识得几字,对诗词鉴赏的水平,绝不超过焦挺,因此倒的的确确吃了一惊,吴用笑道:“天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铁牛既然有计,且让他说来,若真个了得,便添一位军师何妨?”
李逵听了大喜,就去吴用身边坐定,挤眉弄眼,紧紧搂住他肩膀道:“果然只有军师这等文人,方和俺惺惺相惜,这些人都不肯信时,待俺说出妙计,自惊他们一跳。”
吴用笑吟吟道:“我等洗耳恭听也。”
李逵洋洋得意,便道:“如今江湖上,谁不知‘南圣公、北天王’齐名?那方腊既然反了,依着俺铁牛的计策,索性咱们也反了朝廷,便领了各州兵马,汇合梁山军将,一举杀入东京,夺了鸟位,武植哥哥便做大皇帝,晁盖哥哥便做小皇帝,我等都做大将军,便请哥哥写封圣旨,也许方腊一个王爷坐坐,铁牛便去江南替哥哥宣旨,带了方腊来投降哥哥。”
此言一出,刘唐、阮小七等喜形于色,齐齐鼓掌叫道:“快当、快当,果然好计!”
吴用微笑起身,抱拳道:“哥哥,铁牛此言,却是话糙理不糙,我等有黄河水师,全力奇袭,一鼓可破汴京,界时夺了大义在手,不怕那方腊不从。”
然而曹操叹一口气,摆摆手道:“若单论反宋,那有何难?只是诸位兄弟,且听愚兄一言——若论赵氏才德,实不足以掌中国,然而兄弟们且想,我等若真个此时起兵,南北齐反,必然群雄并起,那边真个成了大乱之世,届时相互攻伐,所苦者唯生民也。故愚兄一直之所思,非欲篡宋也,乃欲代宋耳。”
吴用、夏侯虎对视一眼,眼神均是一亮。
然而更多兄弟却是一片茫然,代宋,篡宋,又有甚分别?
夏侯虎见众人不明白,站起身来侃侃而谈:“篡者,逆也,代者,顺也,诸位兄弟,武大哥的意思是,若是直接反了,兵祸连绵,老百姓岂不受尽苦头?但若是有朝一日,天意民心皆属吾兄,则赵氏不篡而自溃,如此一来,于国力民生,皆无大损,方才是上上之策。”
说罢,冲着曹操庄重抱拳:“吾兄心存天下黎庶,真乃大仁大义之主。”
曹操却是不见喜色,摆了摆手,语气沉重道:“犹记得汉朝之时,一汉能当五胡,敢明犯者虽远必诛,那是何等威严?然而汉末龙蛇四起,群雄纷争,自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至后来三国并立,生灵涂炭,十室九空,国力耗尽,乃有晋时五胡乱华之祸,堂堂汉儿,皆沦为异族之‘两脚羊’也!吾读史书至此,未尝不流涕长叹,此等不堪经历,一次已多,岂可再复之?”
吴用等人听了,心中都是一震,这才晓得,为何曹操明明已生不臣之心,却又肯替宋朝南征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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