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兴宗大惊,叫道:“樊……”,本想说樊兄何故不念交情,只说出一个字,樊瑞一锤飞出,砸落满口牙齿,顿时把余下的话砸回了腹中去。
姚兴见辛兴宗遭对方拿了,有心来抢,但必大将手段诡异,饶是他一身虎胆,当初孤身一个都敢行刺方七佛,此时也不由为之悚然。
这时曹操麾下五千余人尽数上岸,闹哄哄杀将过来,杨惟忠挺枪大叫道:“王将军、姚将军,我等同他死战罢!那厮虽有些妖术,难道真能当得大军不成?”
樊瑞听见,魔眼一瞪,挂镰收锤,自背后拔出那口混世魔王剑来:“今日便叫你等晓得‘混世魔王’本事!”
一面取出聚兽金牌,口中念咒,敲得金牌当当作响,一时间无数兽魂自那牌中冒出,狮虎熊罴,野狼大蟒,尽做灰绿之色,张口开牙,席卷向官兵去。
樊瑞又使一个飞沙走石的法术,山谷中狂风大作,挟带沙石断木,都朝官兵吹去,那些官兵见了兽魂如潮,已是惊得合不拢口,又有大风吹得眼都难睁,哪里还有战意,发一声喊,扭身便逃。
王禀、姚兴、杨惟忠三将目瞪口呆,眼见士气尽丧,也只得随军逃走。
好在他三个都是勇将,联手断后,相互支援,史进、夏侯成等人几番冲杀,也不曾多建寸功。
曹操登岸见状,生怕远追有失,便令收军,索超三个绝处逢生,急急下马来见曹操,索超、秦明笑呵呵道:“哥哥若来的晚些,我二人此刻已为鬼也。”
方七佛却是一脸焦急:“武兄!我家……”本想说陛下,忽然想到如今已是这般情形,急忙改口道:“我家圣公,吃王舜臣射了一箭,如今尚陷在洞中,天定、包道乙先后殒命,如今除我三个,其他兄弟也都不曾得出。”
曹操扼腕长叹道:“是吾来得晚了!如何竟教人射了圣公!鲁师兄等人可好?”
却听噗通一声,回头急看,却是一身戎装的方金芝,听说父亲中箭,弟弟被杀,急火攻心,顿时晕去。
李逵叫道:“哥哥,掐她人中!”
曹操上前看了看,见虽然晕倒,别无大碍,摇头道:“且不必救醒,这时候任她睡一睡,倒还好受些。七佛子,金芝便由你看顾,都去船上休息,我带人去抢出圣公,才好让她安心。”
祖士远颤巍巍跪下,泪流满面道:“圣公安危,全仰仗尊驾也。”
曹操扶起他道:“放心,放心,不说什么江湖义气,单说圣公是我丈人,如何不出死力救他?”
就看下秦明、索超:“二位兄弟,还能战否?”
两个高声道:“今日打得好窝囊仗!正要随哥哥厮杀,出这一口恶气!”
曹操点了点头,嘱咐阮氏三雄、太湖四杰,领着水军看好船舶,又让方金芝的女兵们好生看顾,若是醒来,不许她去追寻,只告诉她武植定会全力营救方腊,自己领了其余兄弟和兵马,列成阵势,大举开往帮源洞去。
却说童贯在帮源洞中,方腊皇宫之内,眼看着众将潮水般来去,一面将无数珍珠细软、黄金宝贝堆积如山,连方腊伪造的平天冠、衮龙袍、碧玉带、白玉圭、无忧履等物事尽在其中,一面又捉来许多方腊任命的文武官员,其中最大的却是左丞相娄敏中、司天太监蒲文英。
正志得意满间,忽然王禀三个气急败坏而来,道是追杀方七佛时,撞见乌龙岭收军乘船而来,有个贼将妖法厉害,捉了辛兴宗去。
童贯闻言,不由愁道:“这些反贼中,哪来如此多的奇人异士?早知如此,该向陛下请几位有道之士随军镇压,唉,那个黄裳也不知何处去了,如今王老将军已殁,还有谁能为老夫分忧?”
话音方落,却听蒲文英尖声大笑,童贯冷眼看去,沉声道:“你这厮笑个什么?”
蒲文英咯咯笑道:“不瞒童帅,咱家本无韬略,武艺也不惊人,如何列得入五散人?便是凭着些许观星看相杂学!却说今年二月间,咱家心血来潮,夜观天象,只见帝星巍峨,高照齐鲁,却携得数十颗亮闪闪得将星,直入东南分野,以至于吴地群星,泰半失色,当时便晓得,永乐社稷难以保全,说于圣公,他也似信非信,不曾放在心头,咯咯咯咯,如今如何?却被咱家说中也。”
童贯闻言,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又喜,凝视他道:“你这厮休要妖言惑众,帝星若有,只在汴梁!你——怕是把王星和帝星看混了吧?”
蒲文英似笑非笑:“童帅以为,咱家说的是你?”
童贯却是当仁不让,点了点头:“你既有些灵异,老夫也不相瞒,此番平了你等,老夫便要领倾国之军,挥师伐辽,出兵之地,正是山东河北一带,收得幽云十六州,按先帝遗诏……”
童贯铁一般的老脸上,忽然浮现一层油光:“老夫可以封王!”
他伸手划拉一圈:“王禀这些人,都要随我成就不世之功,你说的数十颗将星,自然应在他们身上!至于老夫,呵呵,帝星固然巍峨辉煌,王星想必也闪耀异常,你怕是老眼昏花,看的错了。”
蒲文英听罢,满面迷茫,自语道:“我看错了?”随即摇头:“不该啊,怎么可能看错?”
童贯面上声色不动,心口却不由乱跳,暗自疑惑道:“他娘的,我本来以为,一生辛苦,终究没了卵子,能做到王爷,已是旷古绝今的成就,然而听他意思……老夫的福分,难道竟还不止于此?”
自家先把头摇,虽然五代十国之时,领兵大将造反登基是常规操作,可是自己毕竟没了卵子啊,如何当得皇帝?就算当了皇帝,难道比二世而亡的秦朝还不如,“一世而亡”?毕竟自己没有子嗣啊。
想到这里,老童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自失一笑,眼神一瞥,却看见了地上的平天冠、衮龙袍,喉咙动了动,干咽一口唾沫,忽然又想:“武则天那老娘们儿,不是也做了皇帝?老夫虽无卵子,她难道便有了?子嗣,子嗣,高俅那厮活着时,收个假儿子,不是一般父子情深……”
一时间,童老媪心乱如麻,忽听蒲文英道:“童帅,请恕咱家斗胆,咱家还是不信自己看错了,欲走近几步,为童帅好生相一相面!”
童贯心中一动:是啊!相面!老夫虽是太监,但谁见了老夫,能看出一丝阴柔来?做太监做到长胡子这么有突破性,千百年来,怕也独有老夫吧?
“好!”童贯摆出一副威严态度:“便让你相吾一相!近前来!”
“蒲文英,你这没卵子的鼠辈!”娄敏中忽然大骂:“你要讨好这阉贼,背主求荣么!”
童贯冷冷看了娄敏中一眼:“割了他舌头。”
几个亲兵狼虎般上前,按倒娄敏中,一刀剜了舌头去。
眼见娄敏中满口流血,满地打滚,蒲文英尖声一笑,指着骂道:“你这厮自诩才高,辅佐圣公数年,理政,政不清明,治军,军不堪战,细细想来,倒的确是多了条舌头缘故!若无你这等鼠辈胡乱定计,永乐朝啊,说不定还能延续几年。”
童贯哈哈笑道:“不料蒲先生见识倒也不凡,来来来,老夫愈发对你有些兴趣了,你且拿出真正本事,好生为老夫相上一回!”
蒲文英露出喜色,连连点头,哈着腰,碎步急趋至童贯身前,王禀等人在一旁,见他露出一副奴颜婢膝之态,都露出看不起的神色,暗自忖道:果然是没卵子的,方腊还不知生死,他变节倒是快得很。
有分教:混世魔王奋烈威,化真神将捉人归。文英开口谈相术,童贯心中壮志飞。
武孟德入帮源洞
就在王禀等人不屑、鄙夷的眼光中,蒲文英已到童贯身前,弓着腰,仰着脸儿,定睛一看,不由露出惊骇之色:“唔呀呀……”
童贯把心一提:“怎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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