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抵辽国兵多将广,仗着地利人和,总算还能支撑不败。
老曹方赴登州时日,汴京来援大军终于开拔,河北局势,顿时又变。
赵官家要做一代雄主,毕其功于一役,苦思一番,决定兵发两路,一举灭辽。
第一路乃是东路宋军,任命枢相童贯为东路军扫北大元帅,任命太监谭稹为河北宣抚使,选拔西军、东京禁军共十五万,都交由这两个没鸟的汉子统帅。
军中众将,皆是济济英才,“随缘神箭”刘延庆、“沙场神驹”刘光世、“汴梁神刀”王禀、“气镇西北”王渊、“白梃将军”杨可世、“铁枪郎君”杨可胜、“熙河枪王”杨惟忠、“白面秦琼”马公直、“河东斧魔”冀景、“玉面飞龙”姚兴等等,都是独当一面的猛将。
此辈皆是曾随童贯平方腊的旧部,回返东京,各自受了封赏提拔,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此番随童贯扫北平辽,都欲再建奇勋。
童贯要干功劳,特地又请圣旨,征调了各州各府善战的官兵五万,凑成二十万大军。
这五万官兵虽都是地方厢军,乃是土兵、弓手等,亦有不少猛将,包括昔年十节度之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三个大将,又有山东有名猛将“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
张清又有两个副手,唤做“花项虎”龚旺、“中箭虎”丁得孙,亦带挈了随大军征讨。
第二路乃是西路宋军,专点西军中有名的“老种相公”种师道挂帅,擢升为都统制、保静军节度使,封平北大元帅,令其选拔西军勇士八万,汇合山西七万边军,组成十五万大军,直出雁门关,攻略辽国山后九州。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京兆弘农节度使王文德、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以及因破田虎有功,升为太原兵马统制官的宗泽,都在老钟麾下听令。
这几个有名的老将且不论,单说老钟此次出征,手下有个爱将,年仅三十出头,分外英雄了得。
此人姓王名彦,字子才,河东上党人氏,自幼好读兵法,喜练枪棒,其父看出儿子志向,托门路送去汴京御拳馆,学成一身文武艺,赵官家亲授其为清河尉,遣去西军中效力。
王彦去得西军,恰似游鱼入水,很快声名鹊起,两度随老钟征西夏,立了许多战功,一直升到统制之职,乃是泾原军主将刘镇之副。
前番朝廷征调泾原军打方腊,王彦因病不曾出征,后来刘镇战死杭州,麾下兵马群龙无首,抢功劳也抢不过别个有将主的,待到战后,遣回泾原路,便是王彦接手管辖。
有看官不由要问——这个王彦如何便恁般了得?十节度都不过一笔带过,单单为他耗费许多笔墨?
若仅仅是个王彦,本也不必细说,他的武艺虽高、名声虽响,未必盖得过如今在梁山修仙的“小太尉”姚平仲去。
但为何特地提此一笔?便是因为他在出发之前,忽然来了几个年轻人,风尘仆仆,声称秉师父遗命,特地来投奔在他帐前效力。
那几人的师父,于王彦颇有恩德,曾在御拳馆中,传授了他一路刀法,受用至今。
从这刀法上论起,他若叫人一声师父,那人也自受得,因此师命难违,果然收在帐中,视为幼弟,用做亲兵。
这几个年轻人中,却有一个动地惊天的豪杰!
此人是谁?暂且按下不表。
至此东西两路,合计近四十万兵马,一发出征!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倾国大战,钱粮如流水般消耗,赵官家此番为做雄主,也算耗尽心思,艮岳修建未曾完工,竟也忍泪令停——
一则节约钱粮,供给大军;
二则朱勔死了,继任者送来的花石纲,难入龙目,官家是一个讲究的艺术家,岂肯将就?左思右想一番,干脆打下辽国,再选拔名臣,届时淘尽南北两地佳石美树,充塞其中,以求尽善尽美,永垂青史,岂不妙哉?
当然,对外只宣传第一条原因。
童贯身为太监,算是天子家奴,孝敬之心,自然比那些外臣尤甚。
因此每每说到天子“节衣缩食”以供征辽,童大帅都要歌功颂德、慷慨流涕一番,更是时时对人说起:“天下虽是天子的天下,亦是天下人的天下,如今百年屈辱,报于一朝,岂止天子之事?亦是天下人之事也,钱粮耗费,岂止天子当出?天下人亦当出也!”
本着这个为天子分忧的质朴想法,童大帅一路行军,一路抄没富户八十余户,都是河北山东一带有名的富豪——并且在朝堂上没有什么根脚的。
抄没所得巨万,自家笑纳一半,另一半分两份,一份打点上下、分润众将,另一份报于赵官家,并有书信曰:
“辽军兵势浩大,河朔地方,多有胆寒鼠辈,暗里与辽人私通,商议献地献城。臣闻之,怒欲狂,擅行先斩后奏之事,灭族抄家,以绝后患。因此得钱数百万贯,又得各类珍宝数百件,皆随信送于御前。钱财可供陛下养军,珍玩可供陛下悦目,若陛下心忧战事之余,稍得闲适,臣心足矣。”
官家得信大喜,继而感动泪目:“使众臣工皆如童贯,四海升平久矣。”
九月十二,童贯抵达凌州,距河间府、沧州各数十里,就此按兵不动,派出信使,召王焕、张开等诸将来见,共议破敌之策,特别点名要见柴进。
柴进满心欢喜,只道朝廷晓得了他功业,要加重用,特地沐浴熏香,骑匹良驹,同萧嘉穗、竺敬、石秀、穆弘四将,领了百十人,赶来凌州。
及至凌州城外,远远望见宋军兵营连绵,接地连天,众人看了都喝彩,正要往前,忽然斜刺里蹿出一匹快马,马上一人,面阔眉浓、赤发碧眼,便如番人一般。
石秀看见,大喝一声:“李云哥哥,你不在曾头市做买卖,如何到得此处?”
众人一听,方晓得是老曹手下的兄弟,“青眼虎”李云,他和郑天寿、杨林三个,挂了凌州将职,长驻曾头市,操持买马等事,许多来得晚的兄弟都不曾见过。
李云一见石秀大喜,连忙道:“石兄,柴进柴大官人今在何处?”
石秀笑哈哈一指:“喏,这个不就是柴大官人?”
李云听罢,飞身下马剪拂了,急声道:“柴大官人,昨日高唐州黄文炳知府,遣心腹人来曾头市,让我们兄弟尽快去沧州寻你报信,道是两日前征辽国的大军过境,官军抄没了你叔叔柴皇城的家私!”
柴进听罢大惊,慌忙自马上下来,手抖抖地问道:“兄弟,莫非是弄错了?我那叔叔最是老实不过,虽然家里富裕,却从不仗势欺人,胆子亦小,便是掉片树叶也怕打破了头的人,如何竟惹出抄家大祸?”
石秀听罢,脸色铁青,冷然道:“这祸事,怕就出在他‘家里富裕’四个字上。”
萧嘉穗性情冷静,拉住柴进手道:“大官人先莫急,听李云哥哥说完,便知端倪。”
众人听了都道:“萧家哥哥说得极是,大官人且听那厮究竟怎个行事,才好定后来行止。”
柴进听罢咬住牙关,把头点一点,便听李云说出一番话来,这一番话不说还不打紧,一旦说出,免不得河北之地,大变将生!
这正是:老太监因财起意,大官人为义轻生。长城恨毁自家手,好汉怒发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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