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哈哈大笑:“此等先贤,皆是用兵如神之人,依我看来,却是那厮自度心胸,不足用彼等豪杰,故而见之不快。”
公孙胜又道:“倒是本朝官家,甚爱关羽,先封为‘忠惠公’,又加为‘武安王’,此前听同道说起,似乎还欲再加义勇二字,封为‘义勇武安王’。”
曹操摇头失笑:“吾素来所听赵官家言行,唯有此次,稍堪认同。”
扈三娘道:“咦!这般说来,辽国人却也懂事,夫君你想,义勇武安王,保佑咱们的武胜关,岂不是相得益彰。”
老曹微微点头,一旁取了三支线香,就旁边烛火点燃,恭恭敬敬插在香炉中。
众好汉将老曹如此敬重关羽,无论知不知道他究竟来历的,也都不甘后人,各自焚香礼拜。
片刻间,那香炉已密密插了无数线香,烟雾似青云一般卷起,翻滚卷舒。
公孙胜“咦”了一声,上前细看那香烟流动,手中掐指不断,惊声道:“香火浓烈,红灯高烧,青烟云海,神知灵鉴!哥哥,诸位兄弟,关公显灵,我等必受福祐。”
众人听了一惊,再看那尊神像,果然隐隐间生动了许多,心中震动,不由自主跪倒一地。
老曹却是不跪,独自立在人前,隔着重重烟雾看去,但见关公双眼似乎微睁,心中忽生感慨,喃喃祷道:“云长,吾一生欲重用汝而不可得,不料隔了千年,还有这番缘分——当今汉家天子,懦婪顽愚,望之不似人主,吾欲取而代之,复土开疆,勤政爱民,使汉家威严,复现天下!云长,当世已无刘皇叔,汝为神明,当佑我顺遂。”
言罢深施一礼。
礼毕,老曹再望关公神像一眼,扭身出庙,高声道:“以后凡我麾下城池关隘,皆当立关公庙宇,以为护佑。”
众好汉都起身,随他出庙,公孙胜赶上两步,低声道:“哥哥,方才小弟看那烟火形态,却是吉兆,当有远人来服,使哥哥麾下再添猛将。”
老曹晓得他道行高明,信之不疑,暗忖道:莫非应在董平、张清身上?
只是仔细想想,这两人似乎也算不上什么远人,正困惑间,忽见一员小校飞奔来报:“张顺将军使人快马送了书信来!”
曹操和公孙胜对视一眼,同时叫道:“怕不应在此信上?”
有分教:且把居庸改武胜,又嫌宋祖责关公。袅袅香云蕴吉兆,飞报远人欲建功。
张邹二马定平州
却说曹操收到张顺书信一封,展信细阅,所言皆是他自蓟州出兵后,历经诸事——
蓟州分兵,李俊、张顺各取西东,张顺所领,算是东路军,打了“翻海夜叉”张铁胆名号,带着李应、段三娘、邹渊、邹润四将,领兵一万五千,袭取景、滦、平、营四州。
这四州,若于后世舆图上看,便是唐山至秦皇岛一带。
其中,滦、平、营三州,五代时期即为契丹所据,至辽兴宗重熙年间,又升蓟州遵化县为景。
四州本来也非人烟繁盛之地,加上耶律淳南征,调去了许多兵力,境内愈发空虚。
因此张顺兵至,势如破竹,景州、滦州,次第而收,及至平州,却是遇上了对手。
这个对手,便是辽兴军节度副使张觉。
张觉此人,乃是辽国进士出身,文武兼资,又是平州本地人,因此深孚民望。
近年来契丹势衰,兵灾匪祸层出不穷,辽兴军节度使萧谛里、平州知州都为乱军所杀,全赖张觉东征西讨,平定叛乱。
于是“州人推领州事。”平、营二州,军政之权,皆操张觉掌中。
耶律淳征宋前,曾调张觉军中听命,觉不从,对曰:国之仇雠,女真人也,其势大兴,王等不思抵抗,反欲结衅邻国,两面开战,此取死之道也,恕觉不赴。
意思是找死你去,恕不奉陪。
萧干闻之大怒,说动耶律淳,派心腹大臣来平州任知州,欲夺其权。
张觉唆使百姓,途中拦了新知州车架,打得鼻青脸肿,那厮无计可施,只得灰溜溜离去。
耶律淳、萧干愈发恼火,却又怕逼反张觉,只得忍气吞声,要先谋取宋国国土,再做计较。
然而他这等本事,张顺哪里得知?
袭取景、滦时,张觉便似未见一般,张顺愈发大意,引兵杀入平州,不料渡滦河时,伏兵四起,给张顺来了一招半渡而击。
按张顺信中说法:“滦河者,自西北流向东南,汇入渤海,乃滦州、平州之分界也。”
“弟以李应为先锋,自带邹家叔侄为中军,段三娘合后,伐木为桥,择细窄处渡之。”
“李应领三千人先渡,并无阻碍,及弟领中军渡时,人马过未及半,忽有洪水,滔天卷来,顿时冲垮浮桥,桥上人马,皆喂鱼鳖。”
“彼时弟亦在桥上,所幸有水性,踏浪逃回西岸,只见滦河浊流滚滚,截分我军于两岸,料来定是辽人筑坝于上游,至我渡河时,放水淹之。”
计毒莫过水火,老曹看到这里,一时也竟无言:他方用火计破了辽国精兵,平州守将便用水计冲了张顺,岂不是眼前报,还的快?
又想起当年诸葛亮初入刘备帐下,先烧夏侯惇于博望坡,又烧曹仁于新野,新野烧了不算,更于白河筑坝遏流,趁曹仁败军渡河时放出,水火交加,灭杀曹军无数。
唏嘘片刻,再往下看,平州辽将放水冲毁吊桥,菊花军自然大惊。
这时只闻一声炮响,东岸一座山冈后,人喊马嘶,无数辽兵左右杀出,观其规模,足有数万。
张顺惊得呆了,他前面打了两州,一州兵马,都不过一二千人,且多为老弱,不堪一击,菊花军至,或者望风而逃,或者闻鼓而溃,不然他也不至起了骄心,光天化日便大剌剌渡河。
曹操看到此处,亦是皱眉难解:想那平州,非是繁华所在,怎么会冒出数万辽军?
敌军如此众多,不惟张顺震惊、曹操不解,身临其境的东岸菊花军,更是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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