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高明!”
官家得意一笑,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终于明白雄主指点江山之乐:“向阳再去知会金国,便说辽人之事,朕已有主张。让他们速速回去罢,山后九州朕不要了,只要他们夺得过武植,任由他们取去。”
葵向阳连连点头:“届时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渔翁得利。”
官家大笑,手指头点着葵向阳,欣慰道:“你看,向阳亦开悟矣!”
童贯大拇指一翘:“果然是能者无所不能,老臣本心,只道自家军略本事,该当算是朝中翘楚,今日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真个到了危急关头,还要陛下这等圣君乾纲独断,才能救天下人于水火也。”
赵官家矜持地点点头:“朕要掌天下诸多事业,小小军务,自然托付汝等,只是,呵呵,汝等若难能挑起这大梁时,朕也只好——”
他举起一只手,自信地望着,淡淡道:“凭只手,挽天倾!”
船舱底部,一根铜管旁边,闻人世崇无声一笑,起身欲走,却被两个副将拉住:“哥哥,皇帝老儿要算计武大哥,我们可要知会青州那边?”
闻人世崇笑道:“他自说梦话,传去何用?”
有道是:武大毒谋神鬼惊,官家只手挽天倾。纵横万里英豪气,叱咤一声世界惊。
汴京三国大乱斗(一)
却说赵官家英明神武,觑破了曹贼阴谋,反掌之间,定下大计:
割山东河北予残辽,让他去撞老曹余党,待两败俱伤,大宋一波推塔,恢复山河。
许山后八州予蛮金,让他去撞老曹真身,待两败俱伤,大宋一波推塔,扩土开疆。
正所谓:
欲效庄王鸟不鸣,一朝出手九州平。
奇才不逊隆中对,妙计羞煞老孔明!
葵向阳在他催促下,热水都没喝一口,又匆匆出城,来到辽军大营。
辽军营中,正是一片混乱。
耶律淳、耶律大石仓促逃回,萧干、兀颜光闻听失了郑州,齐齐色变。
要知他们渡黄河,便是从郑州那一段,郑州一失,等于断了后路。
尤可怕者,断其后路者非是别人,乃金兵也!
好在还有耶律佛顶投降,据实以告,道是金兵虽众,多是招降的山贼水盗,其中真正女真,不过三千。
但纵使如此,几人还是惶惶不安。
别个倒还罢了,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这两个名字,于辽人而言,能止小儿夜啼,能致大人泪崩。
正焦急探讨对策,忽闻葵向阳求见,耶律大石冷笑道:“金人一来,宋皇腰杆怕是硬了,且让他来,听听放甚厥词。”
几个咳嗽一声,都装出一派气定神闲模样,令人传葵向阳入来。
葵向阳大步入得帅帐,拱一拱手,算是见过了礼,开口道:“我国与辽国,百年盟好,汝等只因金人侵占国土,便来我国找补,实属不义。”
萧干冷笑道:“既知是盟好,频频出使勾结金人,却如何说?”
葵向阳把手一摆:“非干吾皇之事,勾结金国,乃是青州节度使武植自家所为,冒用国家名义罢了。你等或还不知,占了燕地的西风军,便是此人手笔,至于所谓菊花军,也未必能脱干系。”
耶律大石和老曹,算是打过交道的,当初要不是老曹相助完颜娄室,他也不会为金人所擒,一路上所见所闻,深知老曹厉害。
不由把桌案一拍:“啊呀!原来竟是此人弄鬼!”
耶律淳、萧干等人,亦不由色变。
葵向阳察言观色,淡淡笑道:“吾皇念着贵我两国盟好百年,又念贵国如今局面不易,愿以山东、河北之地,供贵国立国,至于幽燕之土,不妨自去同那武植讨要。”
耶律淳想起在山东几番撞得鼻青脸肿,老脸一黑,便要开口,却被萧干急忙以眼神阻止。
萧干沉吟片刻,开口道:“河北之地,已在我等囊中,山东若要赠我,何不把兵马调走?不然入主时,又难免兄弟阋墙之悲。”
葵向阳点头道:“山东兵马,回头即有文书,调彼等往淮北驻扎,凡不从者,必系武植一党,贵国尽情处置便是。”
耶律淳眉头一皱,萧干却抢先拱手:“若是如此,多谢宋皇好意,我等这边领兵去山东便是。”
说罢,领人取出明珠一盘,相赠葵向阳。
葵向阳欢欢喜喜收了,自觉差事办得妥当,高高兴兴离去。
却不知他离辽营后,帅帐中倒有些争执。
耶律淳皱眉,质问萧干道:“汝一向精明,今日如何这般好说话?山东那些虎狼兵,多半已不听宋廷号令,使我等去往,岂不是驱虎吞狼计?要借我兵马去替他平叛。”
萧干叹道:“陛下,金兵南下,郑州已失,臣只觉如芒在背!金国兵马若杀来,我等只能野战,若是宋军再出城,那便是腹背受敌之局,倒不如暂退一步,再做计较。”
耶律大石帮衬道:“萧大王所言不错,目下头一等要事,便是摆脱被他两国包夹,不妨先退到东明县,再作道理。”
东明县位于汴梁东面四十里,若至此处,便无虑被金、宋夹攻。
耶律淳思忖一回,也觉有理,果断下令:“既然如此,且去占了那东明县,再做道理!”
商议罢,忙不迭点了三军,收起营盘,绕过汴京,向东明而去。
城墙上宋军望见,大为惊奇,忙使人层层上报,道是辽人弃城东去。
不多时,消息传到官家耳中,官家哈哈大笑,向童贯、葵向阳夸耀道:“二位卿家,且看朕用计如何?不过略施小计,便叫这干辽兵死心塌地,去替朕剿灭心存不轨之徒,不费我大宋一兵一卒之力。”
童贯连忙做出心悦诚服表情:“官家高明!真正是圣天子无所不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