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正遇“镇三山”黄信,突合速两条狼牙棒抡转如风车,劈头盖脸乱砸,黄信挥舞丧门剑迎战,挡了几合,只觉对方兵刃之重,如山似岳,心知不是对手,只是城关之上,早杀得修罗地狱一般,又无后路可退,只得舍死同他周旋。
勉强又斗几合,突合速左手棒横挥,重重砸在黄信剑上,黄信当不得大力,那剑不由自主撒开,顿时门户洞开,突和速提脚将他踹翻,右手大棒呼的砸落。
黄信双目一瞪,心道必死,却见一条蛇矛斜挑而来,一掂一绞,使个巧劲儿,将那一棒卸开,耳边听得大叫道:“黄兄弟且退,待杜某杀这金狗!”
黄信死里逃生,感激看去,正是“赛张飞”杜壆,板着丑脸,咬着钢牙,挺蛇矛接下龙虎大王攻势。
两个交战几合,各自看出厉害,却都不肯退让,施展出平生手段狠杀,但听得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一时间杀得难分秋色。
这时关胜瞪起丹凤眼,倒竖卧蚕眉,持着青龙刀大踏步杀来,金兵上前抵挡,谁能当他一刀?片刻间刀劈二三十人,抢到杜壆身旁,刀光如电,笼罩住突合速周身。
关胜、杜壆联手,恰似关羽张飞合璧,但见一口青龙刀横劈直斩,一条点钢矛蟒蹿龙飞,突合速纵有勇冠三军本事,如何当得住这般狂攻,强行力战十余合,终是大叫道:“快来帮我!”
话音未落,关胜奋起神威,大翻身一刀,强行劈开门户,杜壆须发戟立,暴喝一声,一矛扎入突和速心窝,关胜复补一刀,旋下那颗头颅,直飞起一二丈高低。
一众金兵金将,见折了龙虎大王,尽皆失色,守关战将,则是士气大振,几个狠人齐齐发力,孙安双剑快慢连变,搅乱敌将节奏,一剑刺死阿枲,秦明厉喝声中,砸碎乌蠢头颅。
完颜斡鲁、完颜习古乃对望一眼,同时后退,翻身跳回木筏上。
关胜见状,正要乘胜追击,不料阿骨打指挥却是更快一筹,一声令下,箭雨如乌云般射来,此时城关上望楼、箭棚,早被大水冲垮,守军们无遮无挡,顿时成片射翻。
众人无奈,只得矮身避箭,眼睁睁望金兵退去。
过了不久,水势大退,平地只及人腰,宗泽叹道:“城门破碎,器具皆毁,只待水势退尽,只怕金兵便要大举进攻,凭此残关,战之难胜,只能当机立断,撤往静边城去!”
静边城者,建于战国,初名善无城,唐时改名为静边城,即后世之右玉县右卫镇也。
此城在杀虎口正南二十里,凡运往杀虎口的粮秣、器械,都预先储存于此县,乃是杀虎口后方之屏障。
关胜等人看了看脚下残破城墙,晓得别无办法,立刻整顿人马,退奔静边城。
一路上人人不由垂泪,却是杀虎口上下七八万兵马,经了这场大水,只余三万不到。
及至静边城下,尚未入城,便听见后方马蹄声大作,宗泽惊道:“好个阿骨打,却是料定了我等弃关,追兵竟来得如此之快!”
关胜大喝道:“诸军速速入城布防,不可耽误片刻。”
一时间,众军竞相入城,慌作一团,眼见得追兵已入视线,关胜跨上卷毛赤兔马,大喝道:“来不及了!来几个兄弟,随我阻他一阵!”
话音未落,忽见静边城旁边小路里,奔出一匹青鬃骏马,马上一个英姿勃发少年,披散头发,一袭白衣,手提一条虎头枪,那枪杆有碗口粗细,大喝道:“诸位将军且顾入城,待某去挡住这伙金兵!”
说罢马不停蹄,直奔金兵大队而去!
有道是:
杀虎口前浊浪飙,木排直上城墙高。雄兵可叹逐流水,幸有英杰志气骄。
绝世金枪裂地天
看官听说:他女真族本系边陲小族,偶得天命眷顾,两代人英才辈出,便是独当一面的名帅,亦是众多。
如娄室、斜也、银术可、宗望、粘罕……皆系一时天骄人物!
然而其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统帅,非阿骨打本人莫属。
阿骨打此人,一生戎马,从数十、数百人的部落争锋,到数千数万人的大战厮杀,乃至数十万人的大会战,皆曾亲历,端的是好战如虎,善战如狼。
似今日一战,阿骨打亲自指挥,仗着洪水破局,真个是攻势如潮,若非杀虎口诸将着实悍勇,关胜等人连斩金营猛将,单单第一波攻击,只怕便难相抗。
随后宗泽下令弃关后撤,不可谓不及时、不果断,然而金兵追来的速度,却更是令人发指。
若换别个统帅,这般大优局势之下,被人斩杀大将,强行杀退,多半也要犹疑观望一阵。
阿骨打却是心性如铁,当即道:“他那里猛士众多,临危发奋,小挫一阵,何足为奇?如今险关已毁,地势全失,他若知兵,必然急退,若任他收拢起人马,不免又费气力,且裹了马蹄,径直急追,莫容他喘息片刻。”
当即点出一万骑兵,令两员大将完颜斡鲁古、完颜婆卢火率领,急追猛攻。
二将闻之,不敢怠慢,喝令众军以草席、披风包裹马蹄,踏着半尺余深的泥浆飞奔,其中时有路滑失蹄而倒者,尽弃不顾,当真是其急如火。
穿过关隘,放眼望去,茫茫大地,远近皆是溃兵,皆是被水冲走的守关兵马。
原来那洪水冲过关前两山夹束的狭隘道路,到了关后地势旷达,顿时蔓延消退,大多士兵,虽遭冲刷,侥幸不曾淹死,如今都在远近泥水中挣命。
婆卢火叫道:“这些溃兵,自有后队人马杀他,我等只顾追他主力去杀。”
斡鲁古应道:“高见,高见!肉要吃嫩的,娘们要睡肥的。”
遂不停留,一心一意追杀往前。
所谓主力,便是宗泽等急急整顿起的两三万人,还不及抢进静边城,便被金兵衔尾追来。
斡鲁古、婆卢火见了,纵声大笑,二人麾下各有几个心腹猛将,乃是斛拔鲁、黄哥、达及保、完颜婆速,胡实赉,此时雁翼张开,一心要将守军攻灭于城下。
正想着得胜的美事,忽然一骑青马斜刺里蹿出,马上一个八尺少年,雄姿英发,横枪冲来,口中大喝道:“呔!那金狗休要轻狂!谅你等不在塞外打猎捕鱼,如何竟撞到小爷的家里?看你们凶神恶煞,多半要做强盗事业,正所谓好汉护三邻,小爷且打杀你等,以免百姓们受苦。”
说罢手中金枪荡起,手起戳翻一片金兵,马不停蹄,径直在他兵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胡实赉乃是婆卢火麾下副将,追随他征战多年,斩将夺旗,最是勇猛,如今见敌将冲阵,当先迎来,手中苍狼大刀,奋力就劈。
不料那少年把枪一挑,噌!那口大刀随胡实赉杀敌无数,此刻竟是脱手飞出,胡实赉叫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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