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节(1/2)

完颜斡鲁摇头叹道:“此时我竟也拿不定主张了,这等精通兵法的名将,比那些单单骁勇善战的更难应付,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了这几日,不打一回,我心难甘。”

撒八听了有些不服,试探道:“既然如此,父亲,我亲自带兵攻一攻。”

完颜斡鲁点头:“你要小心,若是不对,便及时后撤。”

撒八大喜,点了精锐两千,其中更有三百女真老兵,再度杀了上去。

安道全此刻悟彻了用药和用兵的通理,调兵遣将只当用药配伍,端的是随心所欲、手拿把卡,撒八几番强攻,都被击退,偏偏又显得人不多、势不众,火油、滚木等也渐渐耗尽,斡鲁有心想撤,但城头上防御力不断下降,又似钩子般勾着他欲罢不能。

如此反反复复,大战两三个时辰,天光已亮,城上守军,战死近半,都是被女真城下的箭矢射杀,其余人亦是疲惫不堪,器械已几乎耗尽。

眼见金兵有一次列阵攻来,安道全平静望了片刻,摇头道:“良医无药,徒唤奈何?罢了,弹打无命鸟,药治有缘人,纵使扁鹊华佗再世,也有沉疴难起之时。你等已然尽力,开南门逃生去吧。”

那些兵士一愣,看向安道全道:“将军你呢?”

安道全淡然道:“于医,我有‘神医’之名,纵然无药,也要凭金针手段,济世渡人;于将,我替哥哥镇守雄关,人在关在,正是我辈好汉之本份,自当留在此处,使金狗知晓一事!”

他把手中朴刀一扬,倒持在右手,左手抚摸长须,双眼微微眯起,恰似关云之长:“汉家自有英豪在,不教胡儿过雁门!”

兵士们为他风采所慑,百余个汉儿忽然出列,慨然道:“既然如此,吾等吃得军粮,当和将军同死!”

余下数百人,或是契丹,或是奚族,或是杂胡,虽然也自敬他,毕竟性命要紧,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忽然齐齐跪下,磕头道:“我等有生之年,不敢忘了将军活命恩德。”

一个个低着头,灰溜溜下了城墙,飞奔往南门,把成门一开,忽然眼前一花,惊了一跳,仔细看时,却是无数人马,盔甲耀日,潮水一般涌来。

为首一个契丹小校,呆呆看着队伍中“武”字大旗,霎时间福至心灵,哎呀一声大叫,狂奔出去跪倒门前:“将军可算来也!金狗攻关甚急,我等奉了安道全将军之令去请救兵……哎呀!”

却是话不曾说完,一条冷冰冰大戟探来,拨得他滚出数丈,余光只见一匹黑马飞奔入关。

雁门关外,斡鲁眼睁睁望着儿子杀上关去,砍瓜切菜一般乱斩守军,惊得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儿子一直杀到对方守将身前,那守将慌慌张张把刀来砍,被撒八一刀横扫,便把对方朴刀震得脱手,直从城墙上坠落下来。

失声道:“这厮果然唬我!早知如此,三日前便破此关!”

话音未落,忽见一个瘦高小将跳出,出手一枪,接住了撒八劈出的大刀,随即反手狂攻,几枪杀得撒八连连退后,完颜斡鲁惊呼道:“不料他城中,竟然t还有这般高手?”

他生怕撒八不敌,正要下令全军攻上城去,只听一声巨响,雁门关大门訇然洞开,一员大将持双戟,骑黑马,呼啸而出,随后无数兵将,潮水般涌将出来。

完颜斡鲁这一惊非同小可,怪叫道:“啊呀,果然中了那厮的计策!胡剌古何在?”

副将胡剌古也是久经战阵的,晓得此时必须有猛将出马,斩将杀人,压制敌军气焰,毫不犹豫飞马直出,领本部精兵迎面杀去。

眼见两个战将相逢,胡剌古手持锯齿大刀,恶狠狠一刀劈出,对方大将左手挥戟挡住,右手一戟横斩,势若雷霆,将胡剌古上半身斩飞在半空。

胡剌古鲜血暴雨一般洒下,双戟大将马不停蹄,沐血而过,暴喝道:“金狗,识得‘活典韦’武松么!”说话间,双戟舞起,面前金兵便如稻草般四下飞出。

完颜斡鲁见对方如此勇猛,晓得此仗结局已定,他也是个有决断的,洒泪叫道:“赛里,撤军!”竟是连长子也不顾了。

武松见对方后军扭身就走,微微一愣:“这伙金狗,倒是果断!”

正待挥军追击,忽见金兵去路上,杀出一彪人马来,为首一个拖刀飞奔,正是大将石宝!

武松哈哈大笑,完颜斡鲁却是惊得魂飞魄散:“啊呀,那厮计策,竟然奢遮至此,不予半点生机么?”

这正是:

治大国如烹小鲜,神医临阵费熬煎。雁门虎啸惊幽燕,斡鲁将军惊欲癫。

武二郎关门打狗

雁门关一战,武松既至,石宝又来,前后包围之下,自然是四个字的结局:

摧枯拉朽!

城墙之上,完颜撒八同杨再兴恶斗十余合,撒八一刀斩出,杨再兴盘步拧腰,恰似美人踞坐,长枪自肋下斜刺而出,刁钻迅猛,喀嚓刺破铠甲,钻入撒八小腹,枪杆一拧,那些大肠小肠,都被彻成一团。

撒八惨哼一声,只觉周身力道贼去楼空,强咬牙还要举刀,安道全怕他伤及杨再兴,连忙抽出腰间宝剑,双手握着,重重剁在撒八面门上。

这位神医,腕子上力道不浅,只此一剑,面骨都砍裂了。

杨再兴大笑抽枪:“恭喜神医开得杀戒!”

安道全溅了一脸的血,叹气道:“杀戒却是早已开了,神医也是庸医练就,不诊死若干人命,如何做得国手?”

城墙之下,石宝、郝思文截住完颜斡鲁父子死战。

石宝大战斡鲁,挥刀之间,肩窝伤口隐隐作痛,因此不免少力,那斡鲁也是悍将,此刻拼起命来,一口大刀使得虎虎生风,竟隐隐压制住了石宝。

旁边郝思文亦同完颜赛里战得不可开交,其余金兵鼓勇猛冲,石宝麾下兵马战力有限,吃他杀得节节后退。

焦挺一心想上前,砍了两个敌将马腿,奈何斡鲁身边数百近卫,都披挂重甲,使得连枷、铁蒺藜,正是他这等轻步兵克星,纵将两口刀舞成了一团光,也自难以突进。

若只仗石宝这伙,漫说击败金兵,只怕自家先要大败。但如今局面,得他们稍稍一阻,武松早已追上,两条大戟左砸右打,那些重甲近卫,便似惊马撞入了瓷器店,都如罐儿、坛儿般满地乱滚。

斡鲁扭头望见,怒吼道:“武南蛮,赶人不要赶上,你要赶尽杀绝,还不知鹿死谁手!”

竟是弃了石宝,调转马头,亲自来战武松。

武松呵呵笑道:“武二正要见识金国大将身手!”

举起双戟劈来,斡鲁举刀一架,觉得沉重,大吼一声,强行推开双戟,拦腰便斩,武松挥戟荡开,右戟分心便刺,斡鲁侧身闪避,那口刀从下往上抡起来,武松赞道:“好!”双戟一交,压住刀锋。

二将戟来刀往,大战二十余合,武松所部军马尽数压将上来,一干好汉并肩冲突,陶宗旺、汤隆两个,披了六十斤重步人甲,一把铁锹、一把锤,当先开路,杀得金兵鬼叫连天。

“花刀将”苏定见郝思文胜不得金将,纵马上前夹攻,两个好汉一口刀、一条枪,攻势连绵不断,完颜塞里把刀狂舞,勉力招架。

又战十余合,武松已尽知斡鲁刀法,摇头道:“久闻女真人厮杀厉害,今日见识了,也只如此。”

说罢双戟急摧,斡鲁心中一慌,只觉两条戟活转过来一般,此起彼落,变幻莫测,咬牙又斗数合,吃武松使戟上月牙勾开他刀,右手戟尖儿轻轻一挑,便见咽喉处,鲜血不要钱一般喷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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