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见他招数威猛沉重,哪里敢上手硬架?只办得左躲右闪,但却始终拦在马前,手中那条枪更不闲着,有如附骨之疽一般,不时刺向阿离补要害。
如此纠缠了四五合,阿离补渐渐冒火,大骂道:“南蛮,既不肯让路,便先取你狗命!”
他一时也不要走了,拿出真才实学,大棒如山,荡出层层棒影。
李忠躲避不暇,只得挺枪遮挡,不过数合,双臂震得一片酸麻,心中暗惊:怪道薛永折在他手,此人武艺,不在当年呼延灼之下。
一时不由生出怯意,心中念头转了几回,却又不肯便退,自家咬牙发狠道:薛永尸骨未寒,英灵尚且不远,我这般当面放了仇人去,以后去了阴间,安有颜面和他相见?
退又不愿退,敌又敌不过,焦急之下,发疯般大吼起来:“薛永兄弟,你在天有灵,保佑做哥哥的替你报仇呀!”
如此连吼几声,面目都涨红了,手中枪不管不顾一味搠去,阿离补棒子打来,李忠看也不看,一副要拼个两败俱伤架势。
这正是:一夫拼命、万夫莫当!阿离补也无奈,只得回招格挡。
如此一来,李忠武艺虽远逊于对方,阿离补一时也竟拿他无法,只得暂取守势,要待他这股拼命气势耗尽。
要知差距毕竟是差距,纵然仗着拼命支撑一时,所谓“刚不可久”,似这般打法,极耗精神,亦耗体力,岂能成为常态?
二人转眼又斗十余合,李忠一股猛劲果然泄去,长枪运转渐慢,阿离补脸上露出狞笑,便要下手反攻,取了对方性命。
李忠自家亦知不好,只是打到此刻,便想再撤,也是晚了,只得咬牙苦撑。
这正是:
打虎从来有李忠,能凭绰号压武松。
江湖浪荡风尘倦,醉梦花开山岭红。
生死堪托气凛冽,肝肠长热意从容。
长枪烈马一声啸,岂许仇雠在眼中。
眼见李忠命垂一线,笔者的挽诗都写好了,正要派上用场,忽听一声大喝:“兀那金狗!老爷总算找到了你!李忠休怕,邓飞来也!”
李忠绝处逢生,心中大喜,连忙叫道:“邓兄快来,你我合力并了这厮,替薛永报仇!”
邓飞一生义气,今日眼睁睁望着折了薛永,心中之怒,竭尽三江之水也难浇灭,自战阵中没头没脑撞了许久,只为追上阿离补报仇,如今好容易追上,又恰好救应了李忠。
他也不用平常惯使的铁链,挺着一杆长枪杀来,“火眼狻猊”、“打虎将”携手,两条枪一前一后,围定阿离补大战。
阿离补又惊又怒,却也不惧,一条狼牙棒指东砸西,不落半点下风。
三个你来我往战了二十合,“美髯公”朱仝带数百人,追杀一股金兵而至,见了这里大战,大喝一声加入。
这又是个会厮杀的,阿离补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抵他三个围攻,战不数合,李忠一枪刺中阿离补大腿,朱仝死死压住对方狼牙棒,邓飞一连数枪,戳的阿里补胸口稀烂,吐血伏鞍而死。
原本时空中,金国四十余名功勋赫赫的衍庆宫功臣,至此又少一人。
三个兄弟见那金将死不瞑目,都觉解气,对望一眼,齐声大笑。
邓飞叫道:“杀尽这伙金狗!”
朱仝、李忠把头一点,三股兵马合一股,只顾往前撞去。
完颜希尹听得南面杀声大震,心知不妥,当下不顾伤亡,指挥兵马猛攻,石宝调兵遣将,拼命抵挡。
完颜希尹见不能急克,将四个爱子尽数派出,乃是:完颜把荅、完颜漫带、完颜挞挞、完颜卧鲁。
令四子各领三百女真老兵,皆披厚甲,持大斧、铁锤,当先进攻。
他这一千二百重甲步兵,匿藏了许久,此刻做杀手锏放出,陶宗旺、汤隆所部甲兵,却已厮杀多时,正是三鼓而竭的情形,两下一撞,不由节节后退。
石宝见状,心急如焚,下马一跃,从残关上直跳下来,舞起劈风刀乱斩。
他这口刀着实犀利,所过之处,铁甲如纸,血流如河,须臾间杀四五十人,兵士们见他如此勇猛,士气为之大振。
完颜挞挞、完颜卧鲁见状,兄弟两对视一眼,齐齐上前夹攻。
石宝以一敌二,战了十余合,急转身避开挞挞铁鞭,长刀顺势一转,自腰间猛然刺出,这一招十分阴险,恰如毒蟒出动,难避难闪。
那完颜卧鲁年方十七,战阵经验有限,如何能够识破这般高明招数?当即刺穿小腹,倒地长声痛呼。
挞挞见弟弟重伤,心急救人,一条铁鞭舞得风车一般,石宝嘿嘿冷笑,只守不攻,一连让了七八招,待他气力稍懈,忽然暴起一刀,迎面将挞挞劈翻,回头一刀,刺入卧鲁心窝里。
一对少年兄弟,就此丧命疆场。
他两个的大哥、二哥见了,双双悲吼,舍死来抢石宝,陶宗旺、汤隆各自抵住。
石宝大笑道:“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今日教你等金狗,认得‘南离神刀’字号!”
完颜希尹连折二子,悲愤难抑,挥后军冲锋,自己则躲在两名侍卫背后,搭的箭稳,扣的弦正,觑着石宝较亲,直射将来。
石宝叫声“啊也!”急躲时,咽喉早中,翻身便倒。
郝思文见状,下马领数百人死命杀出,夺了石宝回去,负在背上,足不点地急奔上城墙,找安道全救命。
众军见石宝倒下,生死不知,一时慌乱起来,金兵趁势猛攻。
完颜希尹亲自杀上阵前,一口长刀,寒芒吞吐,陶宗旺抵挡不住,只办得手忙脚乱。希尹长子完颜把荅矮身抢入,铁棍贴地横扫,一棍扫得陶宗旺踝骨粉碎,身不由己倒地。
汤隆见得,慌忙来救,希尹次子完颜漫带虎枪乱刺,挡得不能向前,急得连连怒吼。
陶宗旺虽倒地难起,兀自要挥铁锹还击,吃完颜希尹以刀逼住兵刃,把苔趁机一棍打在头上,宗旺周身一震,七窍中流出血来,死在当场。
可怜“九尾龟”,出身庄户,本是个技艺超群的人,原著夸他“神龟九尾喻多能”,于工农诸业多有通晓,可惜未逢安稳岁月,只得仗武艺存身。
自黄门山烧了山寨追随老曹,终究是将军难免阵上亡,化作一条战魂。
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