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怜跟着有感而发:“小时候在家过年, 窗花吊钱都是我娘亲手剪,比这些精巧不知多少倍。”话到这噎住了,叹息一声。
他已经不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了, 没再说什么。
纪满月一瞬间觉得抱歉,厉怜娘亲不得善终, 这些明艳的彩纸,于他而言多少是灼心的。满月教这小孩儿久了, 也就有了感情,他换话题道:“对了, 前些日子答应你的,十天之内能学会《太衡三十六式》就给个奖励, 今早我看你练得不错, 想好要什么了吗?”
纪满月个子不矮, 玉树颀然的。只不过司慎言太高了,二人站在一起才显不出他。
他和厉怜站一起就不一样了,少年人身形还未完全长成,再如何疯涨, 也还是比满月矮一大截。他抬头看着满月, 眼睛都要冒出光来。
纪满月见之触动, 心道,少年心思好单纯,一点点高兴事,就这般喜形于色——还挺好哄的。
“我想要那个。”厉怜伸手一指。
是个卖金石玉器小玩意的摊儿。
少年指的是摊位上一颗白玉珠,润白无暇,成色很好。
“不再想想?”满月问道,“可以要点更难得的……”
“就是想要这个,”厉怜笑着把师父话茬儿截回去,“那天师父说的时候,我就想了。今后,我得一回奖励,就向你讨一颗珠子,无论金玉木石,越攒越多,串成一串,就会很开心。”
满月笑着想:串珠儿、盘串子也成了师门传承么。
再一转念,便又觉得这小孩儿心思挺巧,巧得让他也跟着心暖。
正待往摊位前去,身后突然一阵马蹄急响。
条街并不宽,路人纷纷两旁退让,依旧险象环生。
马儿神骏,跑得飞快,满月回头的功夫已到近前。
他下意识拎着厉怜的后领子,把他往后拽。
刚退开,毛色黝黑的骏马就贴面而过。
几乎同时,满月听见厉怜轻声笑,他莫名其妙地看他。
四目相对,片刻他才明白这小子在笑什么——现在少年已经不再是初见那般不堪一击,纪满月还总不经意间就拿他当个小孩儿护着。
满月隧而收手,笑道:“也就再让为师拎个一年半载,等你比我高了,想拎都拎不动。”
厉怜道:“师父要是有这爱好,到时候我蹲下让你拎。”
满月哭笑不得,“切”了一声,不再理他,去把那白玉珠子买下来。
小摊老板做生意实在,并没因为满月衣着不凡,就坐地起价。
玉珠子极佳的品相,他只要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