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若只想着报仇,事情未必会演变成竟日这般困局,”许郁离冷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皇上,“老夫想要个公道。”
天家可以死,却不可以错。报仇容易,公道难寻。
事情演变成这般模样,是谁的错呢?
所有人都错了。
所有人又都没错。
竞咸帝揣着手,他腰背很直,就正在当院,气韵加身,好像连月光都会多洒一些在他身上,把他眷顾出一派顶天立地的君主之姿,让他身形挺拔得不像已过知天命的年纪。
自刚才起,皇上的表情一直很淡,没人看透他心里想什么。
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更加不明所以。
好半天,皇上止住笑声:“朕……杀弟弑母的恶名已经背了大半辈子,再多一条毒害忠良老臣的罪孽又有何妨?”他沉下脸色,“只要你放了孟姑娘,朕愿意张榜自罪。”
乍听是认怂了,其实戳人肺管子。
好比俩人吵架,各执一词正到焦灼处,其中一人突然来了一句:“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只要你开心,全是我的错,你看可好?”
让本就纠缠难断的因果,更加分辨不清真假是非了。
许郁离明显被他噎到了,皱眉道:“你若非是对我许家亏心,何必在关键时刻,要血月公子对小楼手下留情?又让亲信之人到天牢中?”
皇上一愣:“朕何时这样说过?什么亲信之人?”
纪满月也是一愣,玲珑心思即刻便想:难道是金瑞假传圣旨!
皇上和满月周围灯火辉煌,二人的表情许郁离看得真切,他也愣住了。
就在诸人分神的须臾,一道破风声响。
一支箭,自廊檐直重屋里。
不知是哪个弓弩手,居然无令私自放箭。
是根本就不管孟飘忱的死活吗!
“当心!”皇上、纪满月同时大喝。
箭太快了,以纪满月的身法,反应过来即刻去追,也徒劳。
迅雷不及掩耳,箭已经穿进花厅。眼看要戳进孟飘忱心口,许郁离手中轮刃一晃,将冷箭横扫了出去。
有惊无险。
一瞬间的混乱,给太多人制造了机会。顷刻间,许家父子被高手团团围住。
纪满月首当其冲,他身形只比那冷箭慢了分毫。御前不得佩剑,贯月没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