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子刚刚才说过,玉肌膏是夜里睡前厚厚涂一层,这么一会儿功夫,苏淼淼不?可能忘记,此时却这般故意问起来,便显得?十分刻意。
可那又怎么样?元太子方才不?还想着?让她放弃箫予衡,再与她成婚吗?这时候总不?会戳穿她。
元太子就元太子,哪怕就是为?了公主府才哄骗她,她认了!
反正总不?会比箫予衡更晦气?!
赵怀芥在她的目光下,也果真缓缓的出了声,不?单将玉肌膏的用法又耐心的重说了一遍,往后还解释了这玉肌膏是什么方子,用了什么药材……不?急不?缓,仿若为?学子解惑的先生。
说到一半时,箫予衡在心里冷笑了几?声,转身振袖而去。
苏淼淼用力的抓着?窗棱,借着?手心的刺疼,才好容易压下了心下的催促自责,没有做出开口挽留箫予衡,或是追着?他一并跑出去的事来。
等着?箫予衡的身形消失在垂花门外,苏淼淼方才明显的松一口气?,紧绷的脊背,也瞬间松了下来。
赵怀芥在她泄力的一瞬间,也跟着?停下了口中话头,只在心中沉沉叹息一句:[就这般喜欢他吗……]
显然,他也早已看出了苏淼淼的刻意。
苏淼淼抬起头,眉宇之间透着?疲惫:“多谢表兄帮我?。”
赵怀芥垂眸看着?她:“你该想清楚,六皇子……并非良人。”
箫予衡当然不?是良人,谁是呢?你吗?
元太子这一番劝解或许当真是好心,但?许是苏淼淼心下实在是又累又倦,听着?这劝告后,却只生出了一股烦躁来。
箫予衡与故事的麻烦还没解决,元太子便又给她添了一团乱麻。
所以他刚才想的那一番心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要求的“心中所欲”,到底是公主府,还是她?
若是为?了公主府的权势,那他与箫予衡这等“主角”又有什么区别?
可若说是喜欢她……
苏淼淼这些年来,对箫予衡的情意虽是被故事操纵,可她“一见钟情”后的一举一动?,却全是她自个的本性?真心。
在她想来,若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不?就是会想靠近,想说话,想笑,想要时时刻刻都见到吗?
用母亲的话说她,就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便都能看出来。
怎么会像赵怀芥这样疏冷平淡?
这怎么会是喜欢呢?
苏淼淼的一句质问都已经冲到了口中,却在即将出口的一瞬间,生生咬在了唇齿上。
不?提这话未免太过无礼,只元太子如今还是一副不?问俗事的模样,她贸然戳破对方贪图为?了公主府的势力,想要问鼎帝位,更不?知道会如何。
她还没忘记,元太子赵怀芥,是故事里心深似海的反派。
甚至那谶言里至今也没说,这位反派究竟干了什么。
她先前只觉是元太子与赵皇后的母子间的私事,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她回去还是要与母亲好好商量商量,也顺道问问赵皇后是个什么癖性?。
这么想着?,苏淼淼便也摇摇头:“母亲也该回来了,我?也要回去告诉母亲缘故。”
赵怀芥没有开口挽留,只默默后退一步,就这般看着?苏淼淼绕出了暖阁。
直到苏淼淼行至门口,又一次低头告辞。
赵怀芥才忽的出了口:“你若日后还有这样的事,也可以来寻我?。”
苏淼淼抬眸疑惑。
“他惹你生气?,你想赌气?,或是要寻由头叫他着?急担忧……”
赵怀芥神色澹然,出尘若仙,仍旧平淡的不?见一点波澜:“我?都无妨。”
东殿内, 长公主的确已经回来了。
苏淼淼进门时,正看见母亲坐在堂屋多宝槅下的大圈椅上,斜斜靠着扶手, 低头按着额角。
看见女儿,长?公?主也?没有责怪,只是撑着身?子?直起来, 低声问:“才回来就听见吉祥说你与卿卿跌了一跤,我才去瞧过了你姐姐, 你这是去哪儿了?是划了手心?来, 摊开我瞧瞧。”
长?公?主声音低沉,说话间, 还明显有些叹息, 倒像是比她还要累。
这样的?母亲, 叫苏淼淼有些奇怪。
她乖乖上前摊了手,目光却探寻的?看向一旁的?吉祥姐姐, 面带询问。
吉祥端来了玉酒盏放在桌上,没有开口, 只是对着苏淼淼使了个眼色, 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知?是怎了, 从山里回来就不痛快。]
苏淼淼眨眨眼,难怪母亲一点?没生气, 想?来是看见公?主心情不好,吉祥她们便遮掩了些,大事化小,坠马都只说成?了跌跤, 也?并没有提起箫予衡抱姐姐,丢下?她的?事。
这样倒也?好, 她如今又不能时时刻刻都跳池子?里,平常时候情绪还是会受“故事”影响。
若叫母亲知?道箫予衡这般过分。她却还是黏黏糊糊断不干净,反而?叫家里人气急。
苏淼淼这么想?着,便也?只装出一副寻常神色:“方去表兄那儿上了药,没什么事。”
长?公?主虽然?心疼女儿,却并不会将孩子?放在闺阁娇养。
公?主自个是跟着太宗皇帝在军中摔打长?大的?,在苏淼淼六七岁上,便亲自教了女儿拳脚骑射,这么点?磕碰擦伤,都只当是寻常。
检查过苏淼淼已经上过药的?手心后,长?公?主也?只是随口叮嘱一句:“该小心些,你姐姐身?子?弱,禁不得?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