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该起身…您醒了?!”
谢林来叫谢璟南起身,正对上他清明的眼神,有些意外。
谢璟南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由着谢林给自己更衣擦洗:“手上疼,没怎么睡。”
谢林看向他被绷带包扎的双手,麻利的把手上的事做完,转身去取来了药。
“您也真是的,心里不痛快只管把那人往死里揍就是了,拿自己撒什么气呢这是?”
谢璟南面上扯出一个笑,眼神却是散的,思绪不知不觉就飘远了。
飘过摄政九年的宵衣旰食,飘过江南的安稳顺遂,飘过在外游历的跌宕曲折,最终飘向那个他生活了十几年地方…
那时候他的娘亲还在,虽然生活是苦,但是有人疼爱着,谢璟南心里终究还是甜的。
他那丞相爹从不去他娘亲的院子,也不在意一个没了兴趣的妾室和庶子过得究竟好不好。
但是谢鸿德不在意,有的是人“在意”——他的嫡长子谢璟明就是其中之一。
兴许是他生母授意,也可能是谢璟明这人天生坏种,见不得谢璟南好。
总之这人时不时就要去找谢璟南搓磨一番,轻则往两人那少得可怜的吃食里“加料”,再不然就是带着下人埋伏在某处,等着谢璟南路过时把人绑了一顿打…
诸如此类的种种行径在谢璟南人生最初的十几年里,频繁发生,就仿佛是谢璟明的某种饭后消遣。
冷月总是默默把饭菜里的沙粒石子或是各种昆虫挑出来,重新处理干净之后再给谢璟南吃。
谢璟南则是即便挨了欺负,也总是默默忍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了还要硬撑着笑,跟冷月说自己是不小心跌倒的,哄着娘亲不要伤心…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尽自己所能互相守护着彼此,直到冷月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谢璟南十四岁,彻底结束了在谢府的生活。
他既狼狈,又庆幸,以为终于摆脱了谢家,可以靠自己过想过的生活了。
虽然那积年累月的恨意,冷月死在风雪夜的痛,谢璟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在遇到周承胤之后,他至少在试着放下了。
可是命运就偏要戏弄他,让他亲眼看着周承胤死在面前,再次把他的幸福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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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去天牢见了谢璟明,谢璟南再也没有出过双竹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筹谋着什么。
而周铭烨,也自那之后再没有来过双竹殿,两人保持着某种默契,似乎只要不见面,就可以不用面对即将到来的破裂。
“王爷,再多吃一些吧,”谢林看着谢璟南碗里还剩了大半的饭菜,心疼不已,“这几日您吃得太少了…”
谢林见谢璟南胃口不好,回家时特意让小桃做了些川州菜带进宫里,然而此时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的小菜,谢璟南也没什么胃口。
“吃不下了,”谢璟南挥手让人把菜撤下去,神色恹恹,“今日你早些回去吧,小桃的酒楼才开起来,你回去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