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大明宫行走的人,一旦摆出架子来,气势自是如山,不可忤逆。
那群官兵举着刀,被他的气场慑住,停下步子不敢再向前。
陈涉亦跟着皱紧眉头,仔细端详起这两个不要命的人。
这两人皆是衣衫褴褛,个头矮的带着病气,却生了一张秀丽面皮,前面这个身材威武,样貌端正,虽不修边幅,可依旧遮不住周身的矜贵气质,倒像个人五人六的。
不过人五人六的,怎么可能混在赈灾营里呢?
陈涉冷冷一笑,轻蔑道:“嗬,这年头不要命的还真多,我看都是饿疯了吧?抓,今日闹事的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
在场的官兵得令,饿虎扑食一般冲向人群。
今日过来的灾民一个都没放过,逃蹿不及皆挨了刀柄,被官兵踹在地上。
现场一片混乱,姬瑶没想到这姓陈的真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动手,忍不住抓紧秦瑨的胳膊,怯生生?道:“怎么办……”
“不用慌。”秦瑨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两人交谈间,一个官兵举着刀向他们冲来。秦瑨余光一瞥,抬腿就是一踢,正中那人胸口,直接将其踹的四脚朝天。
这一下可了不得,两长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与官府动手,瞪着一双牛眼看向秦瑨,怒火中烧道:“给我把这人抓起来!打断他的腿!”
眼见有人挑衅官府的权威,官兵们自是顾不得什么灾民了,矛头皆对准秦瑨,前仆后继的冲上去。
然而下边衙门的人多数都是三脚猫的功夫,上不得台面,不过片刻的功夫,秦瑨就将这群人打趴在了地上。
阵阵哀嚎凭空而起,官兵们废了好大劲才爬起来,有的手腕负伤,连刀都拿不住了。
双方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再冒进,就这么对峙起来。
陈涉哪经过这种场面,当即气的全身哆嗦,手指秦瑨道:“你……胆敢与官府对抗,不要命了!”
面对他的指责,秦瑨云淡风轻,抬眸看了眼天色,心算穆庭之差不多也快到了,索性也不再跟他演道了。
他自袖襴拿出一块令牌,对着陈涉晃了晃:“刘大人,你可认得此物?”
毒辣的日头下,那块令牌泛着凄冷的光,让陈涉跟着怔了怔。
他皱紧眉头,行至秦瑨身前,方才看清那块令牌。
璃龙盘绕,中旋利剑。
下刻几个大字:陇右节度使秦瑨。
秦瑨?
陈涉猛然一愣,难以置信的揉揉眼,反复盯着那块令牌,确认无误后不禁嗔目结舌。
宣平侯秦瑨?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当朝权臣,出行在外必是众星拱月,气势如山,怎么可能孤伶伶的出现在他们这个小县城?
这人……
绝对就是个江湖骗子!
陈涉很快就清醒过来,捋着胡须冷冷一哼,仿佛看清了眼前之人的套路:“真是好笑,你以为拿个腰牌就能当权贵了?也不看看你这幅德行!”
德行?
秦瑨被他趾高气昂的神态气笑了。
这一路走来,他从未亮过令牌,怕的就是有心人刻意扣押,却没想到今日竟遇见个不识货的。
姬瑶双手环胸站在秦瑨身边,颇为嫌弃的剜了一眼陈涉,没好气道:“你这狗东西,当官这么多年,不认得腰牌吗?眼瞎就赶紧抠出来!”
“你……你胆敢辱骂本官?”陈涉冲着姬瑶吹胡子瞪眼,“这群贱民聚众造反,以下犯上,罪可当诛!”他手指向秦瑨,“这人,冒充朝廷命官,给我拉出来,先把他就地正法!”
眼瞅这县令油盐不进,姬瑶亦失了耐心,“你这狗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秦瑨既然亮出了令牌,她自是多了几分底气,撸起袖子想要扇陈涉几个耳巴子。
然而还没开始,人就被秦瑨再次拉到身后,护了起来。
自打南巡遇袭,秦瑨可谓是憋了许久,此时此刻只想找个练手的好好发泄一番。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陈大人非要当那睁眼瞎,那就别怪秦某不客气了。”
他冷冷一笑,朝陈涉逼近一步,眉眼间戾气浮动,让人望而生畏。
明明到了暑天,陈涉只觉得一股凉气自脚底升起,瞬间袭满全身。
他往后退了几步,身后的官兵也跟着退了几步。
面对秦瑨的步步紧逼,陈涉终是耐不住性子,嘶吼的嗓音变得尖利沙哑:“你们!你们都给我上!”
话音落地,却没有半个人来执行。
陈涉回头盯着手下,横眉冷脸,可谓是气急败坏:“上啊!愣什么呢?!”
两长凑到他身边,指着不远处,结结巴巴道:“大人……你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