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至爱,吴玥进心神俱碎。
抱着云娘哭了一会儿,他倏尔起身,拿起附近圆桌上的烛台,拔掉了蜡烛。
黄铜尖刺锐利异常,吴玥进凶神恶煞,瞪着躺在地上的崔邬看了一会,下定狠心,尖刺狠狠扎向崔邬胯下。
这一刺,准确无误,剧烈的疼痛登时让崔邬清醒过来。
他噌地坐起来,本能的捂住流血的子孙根,面如死灰的盯着吴玥进。
“杀人了……杀人了!”
崔邬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出屋门,嘴里大喊着:“杀人了!救命啊!”
他一路哀嚎,忍着剧痛冲出别院正门。
云娘的车夫吓了一跳,正要询问,本不该出现的街吏恰巧巡查到此。
听到崔邬鬼哭狼嚎的求救声,一队街吏手扶跨刀,齐刷刷跑过来。
领头认出崔邬,急声质问:“崔侍郎,出什么事了!”
崔邬像见到了救星,捂着身下躲在他们身后,惊慌失措道:“吴侍郎……吴侍郎他要杀我!”
“吴侍郎?”
街吏面面相觑。
朝廷姓吴的侍郎多了去了,没搞清到底是哪位官员。
恰在此时,反应过来的吴玥进拿着烛台追出来。
朔风裹挟着雪花飘过,大门挂着的朱灯摇摇晃晃,荡出一地破碎光影。
吴玥进如同鬼魅,阴森森站在众人面前。
这一下可谓是人赃并获,街吏怔愣少顷,唰一下抽出刀,喝道:“擒住他!”
众人飞扑上前时,吴玥进还在发疯,举起烛台就要往崔邬身边冲,好在被街吏及时控制住。
吴玥进双手反剪,被街吏按在地上,饶是如此,还努力抬着头,唳声喊道:“崔邬!老子杀了你!杀了你!”
寂静的街巷,他的声音格外突兀。
领头的仔细看他一眼,这才发现他是吏部的吴侍郎。
这可奇怪了。
两位侍郎同为吏部同僚,怎么今日在这民宅里发生了争执呢?
带着疑惑,领头的手指宅院,道:“去里面看看!”
“是——”
街吏们得令,即刻冲进宅院搜查。
院子并不大,只有一位耳聋的老管家。没多久,街吏们出来回禀:“老大,里面死了一个女人!”
发生命案,这可非同小可,当事人还是朝廷命官。
惊讶过后领头的不敢怠慢,旋即命手下将吴玥进拉起来,联同受伤的崔邬一起,双双扭送京兆府。
这晚,京兆府热闹非凡。街吏缉拿了两位吏部官员,不但相残,而且牵扯命案,府尹梁知昴得到消息,火速从府邸赶回衙门,漏夜审理此案。
官街以东的宣平侯府却是静谧安逸,秦瑨在书房里钻研着墙上的地图,一袭青衣文静内敛。
没多久,沈三进来道:“侯爷,事成了。”
秦瑨声色不动,眼神落在地图上的长安那里:“告诉梁知昴,虽然吴侍郎当朝参了我一本,但为人处事一定要谦直仁厚,此案需得秉公处理。”
“是。”
沈三领命,踅身离开书房。
室内灯火通明,秦瑨伸手叩了叩地图上的长安,露出些许轻蔑的神色。
自打来到朝庭,他就深知一个道理,若想在这里迅速出头,仅靠中庸完全不够。
明哲保身,这是从来不属于他的词汇。
一晃七八年,他在朝庭的根基越来越稳,同样树敌颇多。那些看不惯他的,想方设法弹劾他的,他都习以为常,也甚是理解,所做的仅仅是严以律己,莫要授人以柄。
如今面对吴玥进,他却忍不住打击报复。
他从泥里爬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整个人早就烂透了。而姬瑶不一样,她是天下之主,尽管有着许多小毛病,但她绝不可以被人抹黑,变得跟他一样。
朝庭里各个都是人精,吴玥进出事,那些老头子自然会想到他这里。
如此一来,那些长在他身上的眼睛,才能生出几分胆怯……
翌日,吏部丑闻传到了朝堂之上,京兆府府尹梁知昴亲自觐见,宣读着吴玥进和崔邬的罪状。
手下两员大将竟因一个女人折损,吏部尚书只觉脸上无光,连连哀叹。
姬瑶更是没脸听,摆摆手制止了梁知昴:“行了行了,别念了,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