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竟一下就停了?脾气,脸上还气鼓鼓的,手却在被子里摸摸索索,抓到?了?,提溜出来。
灯还是亮的,灯壳摸着很温暖。她捧着那盏灯,缓下来,呆看了?一会儿。
燕羽这?才缓缓说?:“刚才我意思是,我没什么?故事,很平淡,没什么?好讲的。但你有什么?事想讲,可以和?我讲,我会听。”
他话?里有解释的意味,哪怕是醉得糊涂的人,也能感受到?满满的诚意。
黎里摸着那灯笼,找到?开关,把它关掉,才抬头看他:“你一直站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坐啊。”
沙发不大,她坐在正中间,两旁只留了?狭窄的身位。更何况,一张被子盖了?整张沙发。实?在暧昧。
燕羽还是走了?过?去,坐到?她右侧的被子上。
黎里说?:“你不烤火吗?”
燕羽摇了?下头。
黎里又不开心了?:“因为你不想跟我盖一张被子。”
燕羽这?下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真是醉得不轻了?。
他说?:“我不冷。”
她说?:“我不信。”
说?着一只手伸出来,握了?下他的手。
燕羽一惊,血液在指尖突突。
女?孩的手被烤得暖烫,像一块刚出炉的面包,柔软而又热气腾腾地丰盈在他手心。他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巴掌拍打他手板心,“啪”一声!
燕羽手掌又辣又麻。
“你手明?明?是冷的!”她满是酒气,蛮横质问?,“为什么?不烤火?我就知道你不想跟我盖一张被子!”
燕羽脑子是乱的,大概被她咄咄逼迫得紧,竟“嗯”了?一声。
室内一下很安静,燕羽耳边的心跳声几?乎盖过?外头的江风。
黎里问?:“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燕羽没看她了?。
黎里脑子里全是热辣的酒精,不能理解“不合适”的意思,直接跳去另一层:“你讨厌我?”
“……”燕羽说?,“不讨厌。”
“讨厌。”
“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不烤火?”
又回?来了?。
燕羽头皮在静静地发麻,小声问?:“你头不晕吗?要不先睡觉?”
黎里这?回?看穿了?他转移话?题的把戏,生气而直接:“你讨厌我还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燕羽:“你不是说?冷吗?”
黎里:“是你先说?冷的!”
燕羽:“……”
是他先说?的。
“你没有反驳我说?的你讨厌我!你就是讨厌我!”她发起了?脾气。
燕羽微微张口结舌,脑子转不过?来。他记得他明?明?反驳了?啊。
黎里已掀开被子起身,可找不到?重心,人哐当一下摔到?沙发跟烤火架的缝儿里去。
燕羽立刻把她捞起,她用?力挣扎,伤心而愤怒:“不要你管,反正我也不重要,不回?家都不会有人来找我!不要你管!”
他懵了?,完全不知道女?生脑子里装的什么?,话?题怎么?会跳到?这?儿来。只晓得手忙脚乱把她摁到?沙发上,劝:“黎里你先冷静。”
他跟一个醉酒的人说?这?话?,简直是走投无路。但这?话?竟有用?,黎里安静了?。她看着他,眼神破碎,眼眶里涌了?泪花,在灯光下一漾一漾。
她眼神太过?伤心,燕羽又不知哪儿错了?,忙松开她:“我弄疼你了?吗?摔到?了??撞哪了??”
黎里泪光直闪,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恨恨道:“不冷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是不是?!”
燕羽张了?张口,已全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全乱了?,前胸后?背都一瞬泌了?汗。但他知道她心里那道坎,嘴巴反应很快:“没有。”
他想扶握住她,又不好下手,拉着被子乱糟糟裹她肩上,握住她肩膀,重复一遍:“完全没有,你别这?么?想。”
她被裹在温暖而安全的被子里,情绪得到?安抚。始终含在眼眶里的泪这?才滑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哽道:“很多?人骂我,他们都骂我,说?我很多?坏话?,你肯定听到?了?。”
燕羽想一想,给了?个诚实?的答案:“有一些。”
黎里盯住他看,目光希冀,竟像个渴求信任的孩子:“你信吗?”
燕羽被她那眼神看得脑子空了?一秒,想那些传言是什么?来着。大概两类:街坊邻居说?她家人包括她,疯邪坏坯,不要沾惹靠近;至于学校,则是些下三滥的两性?关系的污言。
这?一秒的功夫,黎里以为他犹豫,顿感冤屈,忿恨哭道:“别人说?你的我都不信,你怎么?能信别人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