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薄的丝纱,看到来人是张禾,花颜不由得起了疑。
张禾来做什么?此时来访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花颜从檀木案的暗格中取出五个锈蚀的铜板,将手中五颗铜板一掷,结果是五个“反子”,乃大凶之兆。花颜敛眉,顺势将铜板收入暗格之中。
这么多年,算出如此大凶之卦倒是甚少。
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个“凶”法。
烛光照彻铜镜,方才的想法只是想了一瞬,她嗤笑一声,笑声轻若鸿毛落水,屏退了那些歌女琴师,大方回应道:“进。”
一个锦盒落在镜匣旁,花颜透过古旧铜镜瞥见其中的红绸缎,心中的预想已是验证了七—八分。
花颜将一支坠着新鲜梅花的金钗插进发髻,眼神移到那红绸缎上,明知故问道:
“这是何物?”
“回郡主,是凤冠霞帔呀。”张禾微服身子,笑意愈深愈显瘆人。
花颜乜斜一眼对方,她当然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全然不怕张禾的裹挟与挑衅,兀自慨然而叹:
“都不曾告知我的吗?宫中八卦事倒是熟稔的狠,到了这种事情各个倒是守口如瓶,如此迅捷也不知要掩谁的耳目。”
要是其他女子见此情景多半哭的梨花带雨,措不及防便要远嫁他乡,而花颜却如此从容淡定,看来是早作了准备。
“郡主也是身不由己。”张禾回答道。
当然是要掩花颜的耳目,让这些人守口如瓶,张禾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废了多少人力物力。
“身不由己?”花颜轻呵一声,“当自作聪明的狐狸寻饿虎作威,丛林中的万物都惧怕他们,狐狸到被吃掉时还以为自己是狐假虎威的主角。狐假虎威的狐狸他也是身不由己。”
看着能耐,这个郡主不过就是会点嘴上功夫,不足以构成威胁。张禾笑意渐渐收敛。
张禾笑脸上藏着人猜不透的风云,他捏着手指:“纵是圣上,也是命不在己。咱皇宫的人,哪有人能逃脱得了命运,何况小郡主您呢?”
眼下大半个朝廷几乎都在张禾的掌心之中,张禾的幕僚都算绝大多数,也许万一哪一天张禾可能动兵谋反,萧家军以少数之力根本没有对张禾反抗之力。
花颜将翡翠鎏金钗放入妆奁中,轻启朱唇道:“我皇叔虽是软弱,可他毕竟是圣上。较之蝇趋蚁附,趋势利之场者都是他一捏就灰飞烟灭的齑粉,都不值一哂。违背正道的可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倒是伶牙俐齿,就是心思太多。
现在还是回去禀告二王爷才是。张禾摇摇头。
“奴婢告退。”张禾拱手,向后退却谄笑道。
“张公公把我想的实在太简单了,这可不太好呢,”花颜也不甘示弱,冷清回道,“——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