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活着,只要您出手杀了裴文宣,寒门便再无抵抗之力,而您身为长公主,权高至此,新君容不下您,而您也容不下一个,会钳製您的新君。”
“所以殿下,”苏容卿眼带悲悯,“其实,有没有那个炼丹师,您与李川,都是必死之局。只是早晚而已。”
李蓉说不出话。
苏容卿说的每句话,其实都没错。
利欲熏心,她当年忍李川,是因为李川是她的弟弟,如果是李平或者李信任何一个人登基,如李川一样违逆于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李川也没看错她,他若死,带走她以免妨碍下任新君,再正确不过。
在高位惯了,什么都没有,就只能紧紧抓住权力。
如今回头来想,别人面目全非,她又何尝不是?
炼丹师是李川不相信她的引子,可如果李川是十七岁的李川,早就打上她大门来,问她是怎么回事。
只是四十八岁的李川,早已是谁都不信、也谁都可以舍的君王。
李蓉想明白这些,忍不住笑了,她低下头:“所以,你如今所做一切,是为了报仇吗?”
“殿下,”苏容卿苦笑,“上一世的事,重活一辈子,谈什么报仇?容卿只是觉得,哪怕重来一世,李川也重蹈覆辙。”
“李川好大喜功,莽撞偏执。他容不了世家,也容不下未来的殿下。殿下您不是甘愿养于深宫后院中的女子,一国不容两君,李川登基,早晚有一日,你们要走到刀剑相向。”
“我知道殿下是觉得,这一世重来,我们若能做得更好一些,就能改变什么。可要如何做得更好呢?上一世我们对李川不好吗?他被李明废了,成为落难太子,是世家集结百家之军力,送他上的皇位。可后来呢?”
“他上来就要北伐,群臣不允。他执意行事,于是北伐失利,国库空虚,又逢南方水患,无银赈灾,以致尸横遍野,民不聊生。”
“他当这是世家之过,不顾实际改製,以致四处起义,战火纷飞。”
“之后为提寒门,后宫独宠秦妃,前朝打压世家臣子,杀舅困母,将太后囚禁于行宫,又造冤案,陷害我苏氏一族。直到最后,为了权力,连你都没放过。”
“殿下,您还要如何改?”
苏容卿盯着她,质问:“他并非本性暴戾,只是天真无能又独断专横。等他成为皇帝,您是要陪着他北伐,还是陪着他改製?大夏积弊百年,无论是贸然北伐还是贸然改製,都是冒失之举。如果殿下不陪着他荒唐,您想劝阻,上一世您劝不住,这一世您又能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