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河是苏容卿的人,他大概已经遭遇不测,秦临五万人马指望不上,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手里一共能用的兵马,最多不过六万。”
“苏容卿给李诚养了一个替身,无论真的李诚是死了还是活着,肃王都会活着。我们和苏容卿联手,扶持一个假的肃王登基,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这个李诚必然会让出许多权力给我们,假以时日,我们就杀了他,再另选幼帝。”
“这样一来,其实就是和父皇、苏容卿化友为敌,上官氏不过是为了权益,也不是不可拉拢。最后牺牲的……”
“也不过只是太子殿下。”
裴文宣接过李蓉的话,他站在暗夜里,注视着李蓉,李蓉不敢说李川的死,她喉头哽得有些疼,她缓了很久,故作平静:“川儿是个有能力的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若登基,怕是不好控制。”
“这是苏容卿和你说的吗?”
裴文宣声音很低,李蓉点头:“嗯,其实现下,把赌注放在李川身上,不如放在李诚身上。李诚需要依赖别人,可李川不一样,他只要愿意放弃我和母后,放弃上官氏,他就可以得到其他世家和父皇的支持,顺利登基。”
“文宣,”李蓉抬眼看他,面上带笑,“现在是我和李川都在选择。他选择放不放弃我,我选择放不放弃他。”
“然后你选择放弃了他。”裴文宣平静说了结果,强调,“在他放弃你之前。”
其实他没有什么语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蓉就觉得,像是一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这话任何人说,她或许都觉得无所谓。毕竟那些人,早就放弃了她。
她的父皇、母后,弟弟,朋友,恋人,在权势和她之间,都没有选择过她。
而裴文宣是唯一一个,始终坚持到最后,坚信着她的人。
可他却说她错了。
她盯着暗处那个人,语调中带了些嘲讽:“你也怪我?”
这话让裴文宣气息一顿,这样的停顿对于李蓉而言,仿佛是一把大锤重重砸下来。在她心上疯狂的锤击。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裴文宣:“你也觉得我不应该?”
“我不该争取我想要的权势,”她抬起手,放在心口,“我不该放弃李川,我就该为他赴汤蹈火,我就活该为他送死,为他肝脑涂地为他粉身碎骨为他付出一切还不能要求半分是吗!”
声到最后,已近声嘶力竭。裴文宣看着面前这个这般失态的李蓉,看着她盯着他,仿佛是在质问公平,质问天道。
“可凭什么!”
“我已经在当年为他嫁给寒族出身的你!我为他三十年殚精竭虑!我为他付出了一辈子,这辈子我为我活不可以吗!”
裴文宣不说话。
他站在原地,好久后,他哑着嗓音,询问出声:“所以,嫁给我,是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