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着在乎权力,可你始终把太子当成弟弟,把上官雅当成你的朋友,对苏容卿也报之以信任。对君尽忠,对友尽义,你在这个深宫里,一直用你的方式,践行着你的君子之道。你看,三十年,除了你,谁在这个染缸里做到了?”
“你不也一样吗?”李蓉低头苦笑,“这本就是该做之事,怎么就变成优点了?”
“殿下,”裴文宣摇头,“该做,和能做不一样。”
“若是在清水之中保持满身通亮,这很容易。可若在泥塘之中还出泥不染,这就很难了。”
“其实我也差点无数次走错路。只是面对那些诱惑的时候,我会想起殿下。每次我都会想起来,你会怎么看我,殿下如镜,正我衣冠。我所做的比殿下容易很多,我跟随殿下,可殿下你是一个人在往前走。我的坚守,是因我有殿下为约束,可殿下的坚守,便是殿下的本心。”
“殿下说太子殿下是我心中最好的君主,其实不是。太子仁善有余,却不够坚韧,容易误入歧途。”
“而殿下——”
李蓉愣了愣,没想到裴文宣会提到自己,裴文宣注视着她,神色认真:“若有一日殿下能明白人心为何物,能走出华京,看百姓之苦,听平民疾呼,以殿下三十年始终清明之心,才是文宣心中,最好的君主。”
李蓉没有说话,她从裴文宣眼里看到的,是十九岁,不施粉黛、最真实的自己。
她落在他眼里,是最好的样子。
好久后,她晃过神来:“可惜了,我不是个皇子,不然我倒是可以争一争。”
“争不争都没关系,”裴文宣想了想,“若殿下是皇子,我不是个姑娘,那就头疼了。”
李蓉听他说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一路闲聊着回公主府,等回了府上,裴文宣陪着李蓉一起整理行李。
不知道是因为有了孩子,还是因为放下了心结,憋了这么两日的烦闷,总算从心里扫空出去,除了要离开华京的失落,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你出去就往青州慢慢走,路途要是颠簸受不了,就找个小镇歇下,别累坏了身子。”
裴文宣替李蓉整理着文书,看着指挥着下人装点着她衣服的李蓉,嘱咐着路上的行程:“我在华京这边,帮着太子处理完手里的事,确认平安后,就会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