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仅仅是个开始。
他从不自诩善良宽厚,他是利益为先商人,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他可以因为顾穆琛的一句话就放掉整个市场,就算有可能因此被叔叔挤掉位置,把整个顾家拱手让人也不曾透露半分。
现在,他要让伤害过庄念的人付出代价,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挂断的手机顺着掌心坠进满地狼藉。
顾言不管,向后踉跄着靠上背后的冷墙,慢慢的滑坐在地。
秋末的凉意渗入身体,因为冷或是因为别的,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头埋在了膝间。
那是一个受伤后自我保护的姿势,代表着软弱的动作,像一只鸵鸟想把自己藏起来。
面对顾氏集团的压力时他勇往直前见招拆招,面对顾穆琛突如其来的疾病他竭尽全力,从不软弱从不丧气。
他挺着如松的脊背,骄傲也自负的将一切都撑起来。
庄念是他的软肋,是他心头的肉,可他的珍宝被如此对待了七年,他一无所知。
每个问题都有解决的途径,但这件事让他彻底慌了。
庄念一直以来眼里流露出的恐惧都是为了保护他,可无论如何,庄念逝去的七年,痛苦的七年,都回不去了。
他没法补偿。
没法回到庄念被别人带走的那晚,没法在他被药效折磨身心的时候把他留在身边没法帮七年前的庄念擦干腕上的血,更没法让那些疤痕消失掉。
没上锁的房门被推开,脚步声有些急,“顾言?”
顾言没动,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我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夏青川蹲在他面前,看到地上砸烂的设备轻轻皱眉,“我猜有人在时时监听他,所以他在家里安装了这个。”
“具体是谁在做这些事,为什么要做这些,他又为什么不反抗,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夏青川将地上一直震动的手机握在手里,拍了拍顾言的肩膀,递过去。
顾言仰起头,冷白的月色打在他的脸上,那一双眼睛猩红,像充了血。
那是一张令人心碎的,属于成年人的破碎的脸。
他的眼神执着,哑声说,“他小时候被关怕了最怕安静,从前一个人在家总要把电视机开着。”
眼神无助的扫过清冷的屋子,顾言无助的问,“这里没有电子设备,他怎么生活?每天都过的很寂寞吧?”
夏青川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七年间的庄念。
他也是这样脆弱的蜷缩起自己,一遍一遍的问,“顾言会难过很久吧?他会疼很久,对吗?”
夏青川摇了摇头,突然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始作俑者产生了浓烈的怨恨。
“他比我们想象的都强大。”夏青川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