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庄念经常出现无法呼吸的情况,心痛的症状也非常严重。”夏青川摇了摇头,“我那时候每天看着他,真的觉得,怎么会有人活的这么痛苦,地狱里的酷刑也不过如此了。”
“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他的潜意识里很清楚今后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是疼的,可他仍然还是要坚持活着。”夏青川喝了一口酒,辛辣将肺腑都烧的滚烫,“因为他说他不能死。”
“他是个无神论者,是一位优秀的医生。”夏青川苦笑着,“在他的概念里,两个人之间的羁绊不会延续,人不会有下一辈子。”
“所以就算痛苦,难过,生不如死,他还是得活着。”
“只有活着,才会一直记得他,才能爱他。”
“所以他不会有事的,他会醒过来。”
圆桌前一语不发的霜霜倏地屏住呼吸,转头趴在周易的肩膀上呜呜哭了起来。
赵田陈红着眼眶,从桌子下面攥住了夏青川的手,“不过就是两个人真心相爱而已,怎么这么难,跟渡劫是的。”
病房内的灯大亮着,因为要迎新年,连病床前的小夜灯都开到最亮。
几个人怕病房里睡着的两个人寂寞,挤在一间屋子里吃年夜饭。
哆哆坐在正对着床脚的位置,看着周围的哥哥姐姐都哭了,虽然听不太懂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可也忍不住跟着哭。
“好了好了大伙,咱不是聚在一起过年的吗?”周易擦了擦眼角,想要劝说些什么活跃活跃气氛,没开口就又放弃了,摆了摆手,“算了,我也跟着哭会。”
哆哆撇着嘴,突然指着几人背后的病床说,“我哥也哭了。”
气氛烘托到这了,眼泪就有了自己的思想,唰唰流了满脸。
周易摇着头,说话都带着抽噎,“这要放在神话时代,庄念都得把观世音菩萨感动哭了,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哭吧”
他说着‘哭吧哭吧’,断了线的脑回路猛地接通,嘴巴一磕绊咬到了舌头,啪地一拍桌子喊道,“你说谁哭了?!”
几人同时回头。
病床上,顾言侧着头看着身边沉睡着的人,一只手伸过去摸在对方脸上。
脸上的氧气面罩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摘了下去丢在一边,崭新的枕套上落着一片水渍。
顾言醒了,从哆哆趴在他的耳边说悄悄话开始就醒了。
但他的身体没有力气,仿佛内里的灵魂无法驱使肢体活动,他只能静静躺着,听着。
夏青川的那一番话直击他的灵魂,想要触碰对方的信念战胜了一切。
“我去!”周易嗓子一哽,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老半天憋出了一句,“新年快乐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