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对着其他人说不出来的话,他却想对这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说一说。
庄念自己也说不清原因,为什么这个人会激起自己的倾诉欲,会让他觉得亲切。
“我最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的人很模糊,我看不清他,每次想靠近,他就走的更远,我追不上他。”
“所以”他搓揉着放在膝上的双手,“我总觉得有人在等我,我记不起来,他会伤心。”
顾言蓦地屏息,酸涩瞬间从鼻尖窜上了眼角。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庄念的话,庄念自然没了再说下去的理由。
一路无话,顾言推着庄念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病房,而且自觉在门口换了一双拖鞋。
庄念看到他的动作微微一怔。
夏青川说门口的拖鞋都是他们来照顾的时候会穿的,可那双深灰色的却一直摆在角落,没人动过。
这人来了,别的都不看,径直把那一双穿在了脚上。
庄念默不作声的看着。
他无法不对这个人在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有这种感觉。
临床上,失去记忆的患者只有在面对记忆深刻的人或事才会产生强烈的特殊的心理或生理反应。
顾言没注意到庄念探究的目光,把他放到床边,锁上轮子,准备要离开之前又说:
“你可以再试试没人的时候逞能,把自己摔骨折了,然后再多趟一个月。”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像警告威胁更不像关心在乎。
但在庄念听来却格外有用,甚至有想接一句‘不敢了’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炸了毛一身反骨的狗狗,瞬间被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捋顺了。
有点伤自尊。
见人要走,庄念喊住他,“能不能再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有点口渴。”
顾言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朝饮水机的方向移动,随后意识到什么,脚步顿了顿。
病房里靠墙位置有一排暗柜,那里面放了个小型饮水机。
一个外卖员,怎么会知道病房里的布局?
等他注意到这一点时,已经下意识的将脚尖转到了那个方向。
庄念在试探他
为什么试探他?
顾言将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拖鞋上,然后平静的转过头问,“饮水机在哪?”
庄念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盯着他脚步移动的方向,仿佛心里的某个想法被作证了一般笃定道,“你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