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扯了扯苍白的嘴角,眼睛莫名有些发酸。
很久没有出现过的那种有人在等着他的感觉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难过,焦虑,恐惧。
他觉得很难受,单不想让顾言担心更不想让顾言失望,忍着长长的吸进肺里一口冷气,“再多看一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念念。”顾言突然抓住他的手。
庄念蓦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又无意识的把手伸向了右肩。
他已经很久没有无意识的做出过伤害自己的行为了,这下也有些慌,就像久病不愈的患者在以为可以痊愈的时刻被下了病危通知,突然感受到了无望。
他看向顾言,不知是不是冷风入了眼,眼底有些红。
“顾言。”庄念哽着嗓子叫他,声音是克制的脆弱,“我该从哪里开始记起来呢?”
消失的记忆就像无底的洞穴,看不到尽头,寻不到,抬眼望过去,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没有尽头。
“不怕。”顾言摸了摸他的脸,温柔的抱着他,“别怕,慢慢来。”
“哥哥,我也要抱抱。”段瑞珊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两人脚边,抱着顾言牛仔裤包裹着的腿哝叽。
顾思念临出门前把段瑞珊包裹成了小包子,白兔的帽子盖住了整个额头,随着抬头的动作挡住了些眼睛,下巴裹在围巾里,只露出冻红了的圆鼻头,模样非常可爱。
庄念让开一步,摸了摸她的脸,无助迷茫的脸上终于见了些暖色。
顾言躬身将小团子一兜,抱在了怀里,“是不是困了?”
段瑞珊压在他肩膀上点了点头,带着手套的手揉了揉眼睛。
早上起来就被村里的小朋友们吓哭了,又跟两个哥哥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人小腿短的受不了,太贪玩,这会耗尽体力趴哥哥身上说什么都不动了。
顾言将她的帽子向下拽,连小鼻头也被盖住,“到家再睡,好不好。”
说罢,他喊还在远处疯跑的顾思念,“妹妹困了,回家了。”
“哦!来了!”
这里是顾思念从小生活的地方,与大城市不同,这里更自由。
不用担心身后突然出现疾驰的车,不用怕喊的声音大了影响邻居,没有那么多公共设施怕被破坏。
他可以把石头仍的很高很远,可以在田埂上倒退着走路,可以从村子的这一头扯着脖子和村子另一头的爷爷喊话今天晚饭吃什么。
“哥,你看。”顾思念捧着一根玉米,“不知道谁家忘了收,拿回家去做成爆米花,珊珊一定爱吃,放很多蔗糖和黄油,好不好?”
顾言看着他笑笑,用一只手抱着段瑞珊,另一手落下去牵住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