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也没吃什么,怎么忽然就胃痛——”江愉辰停了话音,“抱歉,进错门了。”
林清宜没抬头,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脱力。
江愉辰回头确认了一遍房间号,转身阖上卫生间的玻璃门,倒也没再问林清宜,自己在里屋找了一圈。
“粥粥。”
“嗯……”齐歆还在画画,只出了一点鼻音。
“肚子痛么?”江愉辰绕到阳台边,帮齐歆整理散乱的油画棒。
“不。”
江愉辰:“……”
齐歆画画的时候不常理人,问他就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
江愉辰看着齐歆垂在身侧的右手,拖了行李箱坐在旁边,拿棉签一点点给齐歆涂药。
可能是药效太辣,齐歆闷哼一声,手指往袖子里蜷,“嗯……”
江愉辰余光瞥见齐歆压着的画纸,手上动作轻了点。
怎么他家粥粥用左手画画也这么好看。
你是我的牵挂
齐歆注意力都集中在画纸上,缠纱布时,他右手控制不住一下下轻抖着。
江愉辰低头吹吹,等齐歆缓过来那阵麻意,才放心继续裹纱布。
“唔。”齐歆换了颜色,简单涂了两个小人,他潜意识里想用右手,还没来得及动就被握住了。
“刚抹了药,别乱动。”江愉辰从后面抱着他,手也牵着。
“画的谁?”
“嗯嗯……”齐歆还是不理人,专心在纸页末端涂了毛茸茸的一小团。
他没系统学过油画,渲染上色的时候总会带一点写意山水画的影子。
国画重意境,画面有气韵,画外有精神。
齐歆涂的小人身量同样高,和以往一样,又是两个江愉辰。
江愉辰耍赖般地按着画纸,不让齐歆继续画,“里面怎么没有粥粥。”
“他的猫都在,凭什么没有我的小梨涡。”
齐歆怔了下,他画画很少勾勒自己,画江愉辰和猫也只是出于习惯。
国画总是怀人怀乡怀旧,他无家可怀,陈年旧事也多是喜忧参半,画起来五味杂陈。
久而久之,齐歆就不愿意再画了。
曾经指导他的美术老师说,在外漂泊的人常会想家,即便带来的回忆残破不堪,即便走了很远很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念家。
就像是鲁迅笔下的绍兴,汪曾祺散文里的高邮,沈从文回忆里的湘西世界……
那是回忆酿成的酒,承载着一代人的喜怒哀乐,是近乡情怯,也是人之常情。
齐歆没想过家,他总是频繁地想起江愉辰。
江愉辰是他的乡思,是仅限于他的人情之常。
“我的小梨涡呢?”江愉辰拿了同颜色的油画棒递给齐歆,“粥粥最喜欢看彩虹了,我要陪他一起看。”
“小时候听说看到彩虹的人会变幸运。”齐歆勾着油画棒,第一次画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