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揪着红盖头瑟瑟发抖,花轿逼仄,鬼王一双眼睛都锁在她身上,她哪里都跑不了。
男人一掌轰碎花轿,四散逃命的人群惊叫不绝于耳,昭昭见势不妙,赶忙推了一把花轿旁的程霭:“去找我阿娘!”
程霭被她推了个趔趄,鬼王威压深重,昭昭再顾不上他,提起裙摆转身就要溜,鬼王比她更快,只在几息间便欺身将她按在四面漏风的花轿里,恨声道:“你想跑去哪里?”
“你就这么恨嫁么?”鬼王的眼睛红得滴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玉娘,我离开才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别人?”
他掐着她的脸,鼻息交融,他眼中的血泪淌下来,偏执道:“我不许!”
昭昭瞪大眼睛,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大哥,你谁?
你在幻境里和玉娘压根不熟的好吧!她若当真是玉娘,早两个大嘴巴子就过去了,还“我不许”,父母做媒青梅竹马,今日成婚,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点串鞭炮道喜,你算老几啊!
昭昭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从袖子里摸出被她从桌子上抠下来的木板,往封暝脸上一拍:“看清楚了!你自己说的,赖账是小狗!”
封暝偏头躲开,他盯着白昭昭,蓦然冷笑一声,扛起女人转身就走。
昭昭:??!
夭寿啦!抢亲啊!
昭昭的肚子颠在封暝的肩上,今晨她生怕一整日吃不上东西,硬生生把自己吃撑了,现在就是很想吐。
为了不让自己吐在他身上,彻底惹恼这个在理智崩溃边缘的鬼东西,昭昭白着脸同他东拉西扯:“大哥你是不是伤没好,回头找我寻仇来了?”
“我跟你说哈,我真的没害你,那方子是偏了点,但好使。”
“再说了,我也不是郎中啊,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
白昭昭成功地让鬼王拿红盖头堵住了嘴。
冥界幽暗无光,昭昭被封暝甩在大殿中央的宝座上,剧烈的颠簸成了压垮她肚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顾不上鬼王脸色,扶着他心爱的宝座吐得天昏地暗。
封暝杀气腾腾的偏执脸瞬间青了。
等白昭昭直起身,就被封暝毫不客气地拎起来抵在大殿的石柱上。这个鬼东西似乎铁了心要和玉娘发生点不能发生的事情,不顾昭昭刚吐完,捏着她的下颌就要亲过来。
昭昭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当即捂着嘴在识海里吱哇乱跑。
她不要这具身体总行了吧!
失去她掌控的身体,识海开始翻涌起属于玉娘自身的意识。
封暝的唇已经贴过来了,昭昭站在识海深处,呆呆地看着封暝眼底化不开的悔恨与爱意,他怀中的女子抬起手,凭借最后的本能,将发簪捅入他毫不设防的脆弱脖颈。
鲜血与鬼气一道涌出来,封暝却没有退,反而加深了吻和拥抱,似乎要将玉娘融入他的骨血。
识海的水静悄悄地淌过昭昭的脚,那段尘封了三百年的往事,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展开在昭昭面前,仿若蚌打开它坚硬的外壳,裸|露出内里猩红的软肉。
【作者有话说】
昭昭(点烟jpg):人生嘛,总有一些奇妙的经历。
明晚应该可以结束这个幻境了(松口气)
◎把她做成傀儡◎
辛玉娘上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在采的路上将那个重伤的男人带回茶寮。
她有着遇到受伤的雀儿都会带回家悉心照料的柔软心肠,当时封暝躺在树上,鲜血染满的绿叶和枝干,她走近的时候,他用力抓住她的衣角,满是求生的欲|望。
辛玉娘不认得他身上的伤,是他的下属一路寻来与他汇合后,同她说了治伤的法子。彼时弯月悬空,离月圆之夜还有些时日,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玉娘日日用小半盏血为他稳固魍魉剑气。
后来太阴娘娘从玉娘身上取走了她这一世行善攒下的所有功德,为封暝拔除魍魉剑气。
封暝在茶寮养伤半年,胸口狰狞的伤疤痕都消失了,六块腹肌也快被被玉娘做的饭喂成一块,茶寮外日日都跪着请他回冥界主持大局的下属,他却愣是不走。
玉娘所为是行善积德,但在封暝眼里,那每日半盏的血和交付出去的功德,就是玉娘深爱他的佐证。
于是威名赫赫的鬼王殿下决定——我也要爱她。
在冥界大杀四方,却不懂人世情爱的鬼王殿下听村口二大爷说了无数个才子佳人恩爱缠|绵的故事后,悟了!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要那还是要。
当玉娘委婉地提起鬼王是时候回冥界时,封暝听到的:她舍不得我走。
当玉娘直白地说他伤已经好全时,封暝听到的:她在担心我!
玉娘和昭昭不一样,昭昭遇事不决“溜”为上策,这种没脑子的无赖若被昭昭摊上,她连夜扛着茶寮跑。但玉娘是水一样的脾气,只能任由着他得寸进尺。
就这样时间一晃便是一年,封暝在茶寮蹭吃蹭喝,从整日帮倒忙逐渐进步成酱油瓶子倒了会伸手扶。
眼看自家英明神武的王即将蜕变农家人,冥界的下属终于看不下去了,连夜把他打晕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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