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问昭昭原因,但昭昭想,谢浔白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为什么。
她抬起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会撒娇?
谢浔白无奈:“你是在怀疑南灼许诺了魔道什么,才能让钟辞那种多疑狠辣的人在被他背叛后,不得不回来救他。”
“钟辞敬重奉元尊主,找寻妖皇骨血大抵也是为了他,南灼想与他达成合作,这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昭昭掰着手指头分析:“奉元尊主身死多年,要么元神已散,要么早已遁入轮回,但钟辞却笃定能复活他,实在古怪。所以,不妨去冥界查一查,或许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南灼。”
“我说的对不对?”
昭昭扯了扯谢浔白的袖子,弯起眼。
【作者有话说】
昭昭:我那柔弱不能自保的……天道老公!
惊吓
◎谢浔白这个大坏蛋◎
在去冥界之前, 昭昭咬着笔头给虞念娇留书,纸团子揉了一个又一个,但一想到虞念娇火冒三丈的脸, 她又有些编不下去了。
被师姐逮回来的话,会被打断腿的吧?
……要不, 就说和谢浔白去治病救人了?
谢浔白叩门进来, 见状不由好笑。
昭昭叼着笔杆子瞪他:“不许笑!”
“好。”谢浔白肃了神色,在桌案旁坐下,目光落在歪歪扭扭的字迹上时,又忍不住抿唇, 眼底笑意星点。
昭昭鼓起脸,神色不虞地盯着他。
谢浔白失笑,接过她手中的狼毫, 重新铺纸研墨。
昭昭慢慢把脸靠过去,趴在桌案上看他落笔行文。
大抵是因为写惯了药方,即便走笔极力缓慢,谢浔白的字迹依旧透着一股简略的随意。待昭昭艰难地分辨完那几个简化的字, 谢浔白已经拂袖收笔,颇为贴心地照顾她拧过来的脑袋, 将纸页转到她面前。
“如实说吗?”昭昭有些犹豫。
“你在担心虞姑娘会放心不下你?还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的行踪?”
“冥界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昭昭苦恼地托腮, “师姐要追查南灼和魔道, 她如果知道我们去了冥界, 一定会分心的。”
“昭昭, ”谢浔白叹了口气, “修仙界的劫数本与你无关, 你从云梦泽来到这里, 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实在不必过分顾虑他们。”
昭昭瞪大眼睛:“怎么会无关呢?修仙界的劫数因南灼而起,要不是因为我不够尽职,一柏师兄的天命,二师姐的灵气,还有宣阳教掌教的寿命,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浔白,”昭昭拽住谢浔白的袖子,垂下脑袋小声道,“我有点不安,我觉得我打不过他,也觉得我在妖皇秘境中太冲动了,要是当时能将他一了百了就好了,可我又想着要让仙门处置他,却忘记仙门如今根本压制不住他。他现在一无所有地跑掉了,一定会想办法重新夺取力量,届时……我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为什么你会觉得你是孤身一人?”谢浔白道,“南灼已剥下伪装,各仙门为了他们的利益,绝不会坐视不管,仙门底蕴深厚,总有自救的法子。而况,你还有我。”
少年的眸光温软下来,他摸了摸昭昭的脑袋,平静道:“虽然我实力大不如前,但压制一个堕仙,还是有些余力的。昭昭,天道庇佑苍生,也庇佑白泽,你可以试着求助于我。”
白泽是最靠近天道的族群,天道听得见他们的祈求。
他看得见昭昭的惊惶。
他安慰过她“不要怕”,但她似乎并没有入眼入心。
真叫人苦恼。
谢浔白敛下眸底晦暗的光。
少女抬起脸,用力地摇头:“不行不行!你是天道,不能插手三界的事务。”
原来症结在这里。
他试图将羽翼撑开,但这只笨白泽却想将他捧在掌心,为他遮挡风雨。
可他如今是医修谢浔白,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需要众生供养。
“十年前,药神谷的大师姐不药而亡,因为见死不救,我被药神谷流放了七年。”谢浔白蜷起手指,平静道,“药神谷大师姐的天命是活不过二十岁,她斩断亲缘潜心入道,也仅仅只抢回十年。我将她的命数归于星轨,却让‘谢浔白’承受了药神谷上下的怒火。”
“游历七载,众生在我眼前生老病死,天道将他们视为蜉蝣,而谢浔白,偶尔也会想和冥王抢命。”
昭昭怔怔地看着他。
他目光转向她:“你觉得我是天道,还是谢浔白?”
昭昭沉默了,她眨了眨眼,慢慢把脑袋垂下去。她拿起笔,在纸页的空白处写下“嗯,我们去冥界了”,又标了个一个小小的肩头,才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天道和谢浔白是不一样的,但他们却是同一个人。
流云剑上,昭昭勾着脚,发呆。
冥界毗邻着凡界的最南边,云霞在身后远去,昭昭将流云剑停在荒凉的村庄中时,想的是谢浔白有些话是对的。
她不仅是天衍仙门的剑修小师妹,更是白泽,二师姐应该相信她的实力,而相应的,她也要相信各仙门的底蕴。
临出发前,谢浔白和她说,他已然传书给一柏师兄,希望他能回到浮光岛重整旗鼓。
昭昭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周遭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