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动了动眼睛,视线里渐渐浮现出金衣衣底,祝音门里只有一个人穿这般颜色的衣服。
久违清亮的声音响起:“好再没有受重伤,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千墨离突然紧张起来,不敢睁眼,假装昏了过去。
那人轻抬他手臂,一圈圈包扎,随后手在他胸膛上压了压,向上游走,抚上他的额头。
千墨离鬼使神差地握住仙君的手,察觉到那只手的主人似被吓了一跳,他也受惊慌似的缩回手,紧闭双眸,再也不敢乱动了。
随后他便听到仙君舒畅般叹了一声气,起身离开了。
然而这一叹钻进千墨离耳朵里,就像一道闷雷打过来,让他浑身一震,心头涌起无数复杂敏感情绪,他以为这叹气是叹他的唐突无礼举动,叹他的不舒服举动终于结束,心中为此暗暗懊恼后悔。
金来香其实是见他还能活泼活动,身体无大碍,才放松的松了口气。
施定柔眼见这一幕,捂嘴发笑道:“这情窦初开的臭小子是不是想吃你豆腐。”
金来香道:“估计把我认成了他的哪个同门姑娘,结果偷睁眼一看,竟然是仙君,吓得不敢再乱动了。”
“那就更好笑了,你瞧他吓成那样,身体都绷直了。”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笑着,笑声清楚传到千墨离耳朵里,羞涩的情绪从少年心尖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带着他整个身体都滚烫发烫。
千墨离又懊悔又是难过,满心奇怪仙君为什么不跟他说话,为什么就这么走了,是了,在仙君眼里,他也只是一个小弟子,哪怕当初与仙君有过一面,也只是照顾小孩子那样。
在千墨离身体开窍、思春泛滥时,可怜的第一次勇敢主动,就这么无疾而终了,这件事仿佛在告诉他,他脑中的痴心妄想永远是不可能实现。
一次下雨天,身受重伤的千墨离不得不躲避蜷缩在洞穴里,这时的千墨离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弟子,与他的师尊白颜画,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弟一起出来历练。
白颜画带众人前往妖魔聚集地寻找药草炼丹,要求每人至少寻找一百种草药,只限两盏茶时间。
而千墨离找到的草药都被师兄弟们给抢走,不得不空手而归。
白颜画见自己徒儿竟然连一个草药都未寻到,直让他颜面扫地,一扇将千墨离打到吐血,无情的抛弃在危险山谷里,扭头带众人离去。
那时千墨离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被抛弃的小树叶,在无尽的大雨中瑟瑟发抖,最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把自己蜷缩起来取暖。
千墨离期望他的师尊能回头找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雨势也越来越猛烈。
片刻后他终于看到大雨中显现出人影,但他等来的不是白衣,而是一个金衣。
那人正走在山洞的下方道路上,撑一把青罗伞,手里捧着卷发,攥起衣摆,小心翼翼让白靴踏过水面,不弄脏一点,腰带系着金累丝香袋,上以珊瑚珠为结丝绦,下系五彩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