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只是来听审得,但鉴于他们的名望和地位,也必须顾虑到他们的态度。
可是在吕公着看来,这到底只是一个民事诉讼案,那书商也没有这个意图,判决不应该超出太远,他为了保护那书商,都不让他上堂,再三思虑之后,道:“虽说此举有危害我朝立国之本的嫌疑,但是经本官查明,集聚贤是绝无害人祸国之心,盗印只为谋求私利。”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环目四顾,朗声道:“适才张三曾以诗词文章坐罪免官为例,本官也以此为例,若因一句无心之言,一个无心之举,就会引来杀身之祸,此亦非我朝立国之本,亦非文人之利。”
不少士大夫又轻轻点着头。
吕公着稍稍观察了下,才继续道:“故此本官在此宣判,集聚贤盗印苏轼诗词,侵害了苏轼的名誉和利益,虽犯下造袄书袄言之罪,但鉴于其乃无心之失,以及此律文缺乏对盗印的解释,故本官判其暂免杖刑, 只需赔偿苏轼的损失,至于具体该赔偿多少,届时将酌情而定。”
根据造袄书袄言罪,最低都得是杖六十。但是吕公着认为,这都不至于,但是这个罪名,他又无法驳斥,故此他以律文缺乏解释为由,先给予暂免。
这种判决案例其实很多,不然的话,那些疏议又是怎么来的。
韩琦、富弼、王安石等人皆是纷纷点头。
如果以坏国本来论罪的话,必将是死罪。
想都不用想。
但这显然不对的。
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
而那些士大夫也表示可以接受,毕竟吕公着也没有推翻张斐的论述,还是给了这个罪名。
吕公着又向张斐问道:“张三,你有什么要说得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斐身上。
从之前张三的态度来看,肯定会不服的,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以这个罪名起诉。
哪知张斐起身拱手道:“小民遵从知府的判决。”
许芷倩猛地一怔,惊讶地看着张斐。
就这?
这与你说得不一样啊!
王安石、司马光也是相觑一眼,虽然这个判罚是合情合理,但是张斐的态度却让人觉得有些虎头蛇尾,戛然而止。
难道又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身为当事人的苏轼却是长松一口气。
够了!够了!
其实如果真的判死罪,他肯定站出来制止的,他可是原告,是有这个权力的。
但好在没有这么判。
还没结束……
“张三所论有理啊,这盗印泛滥,对于咱们文人影响可不小,朝廷也该管一管了。”
“可是若无盗印,谁来印呢?”
“是呀!若是书商都不印,岂不是无书可读?”
“何不让朝廷来印?”
“谁好意思请求朝廷印自己的诗词文章?”
“那可怎么办?”
……
虽然吕公着已经给出明确的判决,但是退堂之后,却引发了诸多议论。
盗印虽然可恨,但是他们不印,谁印呢?
如果不管的话,出现张斐说得那种情况,又该怎么办?
回过神来,大家发现官司是打完了,但具体问题并没有讨论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这到底就是一场官司,又不是辩论大会。
张斐的目的是为苏轼讨回公道。
仅此而已。
……
开封府,后堂。
“张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汴京那么多书商盗印,你不去告,就会欺负我这老实人。”
那集聚贤的店主侯东来,见到张斐,立刻张牙舞爪,面色狰狞地要扑上去。
旁边的衙役是真不想拦,抬着手是有气无力,松松垮垮,弄得张斐很慌。
“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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