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点点头道:“还记得张三的第一堂课,他将法制之法和儒家之法那条线画在上面,而法制之法那条线则是在其之下,只要不触碰法制之法这条线,法制之法将无权干预儒家之法和法家之法。”
富弼呵呵笑道:“看来张三的教育之法,更令人深刻。”
文彦博道:“但是王介甫在文章提到的一点,也有其道理,差役法的弊病,使得百姓宁可自残身体,也要取得下五等户的身份,躲避衙前役,从而使得百姓种田积极性不高,贫户一年多过一年。如果设免税户,只怕会使得这种情况会变得更加严峻。”
富弼道:“这只能将免税户设到足够低,我甚至认为王介甫也不可能会去突破这条底线,这只能是防止官员以此为由剥削百姓。”
司马光道:“但是判定免税户,这也会给官府带来许多负担。”
富弼道:“这就要配合公检法才能执行,法制之法只是给予百姓保护自己正当权益的权力,但是这个权力必须要在公检法下才能够得到较好的执行。”
司马光苦恼道:“但是这公检法也得是由人去执行,我必须得让那些道德品行上佳,且志同道合的官员去执行法制之法,如范纯仁、苏轼,我不可能直接下令,将地方的司法改为公检法。
目前大多数地方官府,都是吏在办事,而那些吏是不拿俸禄的,继续让他们来执行公检法,只会让公检法毁于一旦。”
他也真是有苦难言,其实朝中许多官员都质问他,你的司法改革,改了半天,外面也就两个试点,一个登州,一个扬州。
而且你也只派两个检控官过去。
这能监督新政吗?
其实公检法具体的框架都已经成型,再加上法制之法,那就是如虎添翼。
但是司马光又是那种非常传统的儒家学派,他对于官员道德层面是看得很重,对于用人方面真是慎之又慎。
富弼点点头道:“不错,警察能够取得成功,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是能够拿到稳定的收入,而不需要去盘剥百姓,维持自己的生计。”
说到这里,他又安慰司马光道:“慢慢来吧,以免得不偿失。”
相国寺。
只见一个身披红袈裟的白须老僧快步走向西北角落里面的一个菜园。
来到菜园门前,门口两个小沙弥立刻行以佛礼,“住持。”
这白须老僧正是相国寺的住持慧明,
慧明道:“止诤可在?”
两个小沙弥相视一眼,又瞧了眼慧明。
慧明闭目一叹:“一刻钟后老衲再来。”
“是。”
慧明前脚刚走,立刻就有一个小沙弥反身入得菜园内。
过得少许,但见一顶轿子急急从院内行出。
轿子离开不久,慧明再度来到菜园。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膀大腰圆,满面通红的大和尚站在院中,双手合十,“止诤见过住持。”
这人正是鲁斌鲁大师。
慧明打量了下鲁斌,问道:“你现在可还清醒着?”
鲁斌立刻道:“清醒。主持屋里请。”
慧明站在院里都闻到一股酒色之气,“罢了,就在这里谈吧。你可知道老衲急着找你是为何事?”
鲁斌迟疑半响,“募役法。”
慧明又问道:“你怎么看?”
鲁斌抹了下脑门上的汗,“住持,俺以为这钱也不是很多,又何必与王介甫发生冲突。”
慧明沉眉不语。
鲁斌挠挠自己的光头,道:“马上就是青黄不接之际,百姓急缺粮食,一般这时候,粮价都会上涨。
如果我们降低粮价出售粮食,将会在短时日内收获大量的铜钱,若还能联合其他大地主一块降价,那么乡村里的铜钱将会变得缺少,到时朝廷收免役钱时,是必然会出现问题的。”
慧明道:“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是。”
“老衲先走了。”
“住持慢走。”
慧明行至门前,突然回过头来,“这大白天的你就少在院里厮混,让人瞧见可是不好。”
鲁斌点点头道:“是。”
慧明走后,鲁斌急急挠挠自己的大光头,“都已经躲在这庙里,还是离不开这些破事。唉。”
说着,他又向外面喊道:“云云!云云!”
只见一个小沙弥进来,“师父有何吩咐。”
鲁斌道:“快去将那婆娘唤回来,老子今儿很上火。”
“是。”
外城,城西。
在一间大宅院内,只听得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