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张斐道:“被告者的背后几乎都是河中府的官吏。”
马小义嘿嘿道:“俺可就喜欢这锄强扶弱,在京城俺都不太敢这么做。”
符世春郁闷地瞧了眼马小义,又向张斐道:“这一下处理这么多,会不会使得他们狗急跳墙,从而引发混乱,要知道州县的治理可是离不开他们的。”
张斐正色道:“我们已经怕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但这些问题终将是要面对的。而眼下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刚刚驳回转运司的禁令,这士气正盛,那些贪官恶吏必然会畏惧我们,同时乡村势力则还会需要依靠我们抵制新政。
如果皇家警察不能有效压制住他们这些人,那么就无法赢得百姓的信任,以及振兴司法,如今你们警署已经闷声发财大半年,也该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好一句亮出獠牙!”曹栋栋一拍桌子,“咱等这一天可都快等得睡着了,也该咱们警署威风威风了。行,这活咱们接了。”
马小义也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符世春见罢,也只能点点头。
别看警署发展的好,但他们也很憋屈,因为人家更多是敬畏皇庭,而不是皇家警察,前不久他们还被赶回来。
权力就是一个零和游戏,你要伸张权力,必然就会有人受到伤害。
关键,你已经扎下一面旗,你必须说到做到,百姓遇到不公之事,你就要去摆平,否则的话,也没有人会相信皇庭。
张斐没好气道:“衙内,我们这是公务,不是组织去打劫。”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另外,我会派蔡京协助你们,给你们提供法律上面的建议。”
转运司。
“下官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就是一伙的,咱们是真不应该应讼,让他们去自娱自乐,瞧他们能这么样。”
何春林在元绛的面前,是拼命地拱火。
元绛瞪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说得,我怎不记得了。”
何春林尴尬一笑。
元绛又道:“还有,你们以为老夫想去应讼吗?这不是没有办法么,如今衙役都转为皇家警察,一旦皇庭判决了,皇家警察必然不会再执行我们的命令,到时这禁令也会成一纸笑话。”
韦应方故作忧虑道:“那可怎么办?再过几个月,就到了青黄不接之际,到时可能一个借钱的都没有,这也会让青苗法成为一个笑话。”
元绛哼道:“我会马上书信王学士,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他,如果这司法改革有这么大的权力,那这新法也就没法执行了。”
何春林他们听罢,心中狂喜,这正是他们所期待的。
可是这得意还未上头,元绛突然又道:“光告皇庭一状,还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还有那些地主、乡绅,他们竟然公然与朝廷作对,那朝廷也不应再给他们面子。”
韦应方问道:“不知元学士打算怎么做?”
元绛道:“我还要奏请朝廷,早点派税务司过来。”
“税务司?”
韦应方、何春林同时惊呼道。
元绛冷冷一笑,“这税务司可是他们这些大地主的天敌。”
何春林忙道:“元学士请息怒,请息怒,此事该从长计议啊!”
元绛瞧他一眼,“你又不要交税,你怕什么?”
“我。”
何春林差点没有咬着舌头,我不用交税,我家里要交啊!大哥,你这是整他们,还是在整我们啊!
万能的病友们,请问这鼻塞、味觉、嗅觉、咳嗽要多少天才能恢复,我怎么感觉这两天一点改善都没有。。。。。。
天下熙然,皆为利往
元绛最后这一句话,真心将韦应方等人给整无语了。
这公检法都还未送走,又来税务司,可真是没完没了啊!
但其实这是元绛和张斐的贯通套路,要知道整个公检法就是在他们的斗争中,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因为只要有斗争,利益将会流动起来,他们就能够将更多的利益都塞入其中。
原本张斐就设计,明年让税务司来到河中府,但也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而此案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对此,韦应方他们是头疼的很。
虽然他们还未亲眼见识过税务司,但是上回自主申报一事,已经让他们对税务司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
这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但他们仍然认为,时间是在自己这一边,因为这个官司传到京城,新旧一定会就青苗法进行斗争,在这事没有争明白之前,税务司也是不可能来到河中府的。
他们需要耐心等到京城的结果。
他们预判,只要这事传到京城,一定会大闹特闹的,绝不会轻易消停的。
然而,此次判决对于整个河中府的政治格局也是有着极大的冲击,因为彻底改变官府一家独大的局面。
虽然这皇庭也是朝廷官署,亦属统治阶级,但由于其职权的特殊性,导致百姓也参与进来,即便没有助审团,百姓也都站在外面看着,再加上争讼这种模式,这就形成了一种新得制衡,只是这个变化是比较微妙的。
此外,整个审理的过程,也令不少官员是心有余悸,当晚是彻夜难眠。
因为这暴露了统治阶级丑陋的一面,这是在以前从未有过的,他们害怕这会引发动荡。
在判决完的第四日,这王韶、郭逵、蔡延庆他们就坐着马车,偷偷前往各地乡村去视察,如果有苗头,可得及时想办法给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