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又有不少人,认为司法改革比新政更为可怕,于是他们开始倒向新政。
主次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必然就会发生矛盾。
去年大家都还是合作大于竞争,如今王安石要求在东京东路推行青苗法,虽然这是制置二府条例司的既定计划,反倒是河中府是一个阴差阳错,但是此时此刻,王安石这么做,在所有人看来,那就是一种竞争。
保守派一部分人认为新政离开公检法就是不行,他们现在都懒得去反对王安石,因为他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寄托,全力支持公检法。
但革新派却认为,公检法就是建立在我新政的财政基础上,没有我的新法,你们公检法都建不起来。
基于这些观点,可以预见的是,今年二人肯定是竞争大于合作。
河中府。
“元学士,你说什么?”
何春林直接从椅子上蹦跶起来,“让让商人来监督我们的盐债和盐钞?”
包括蔡延庆在内的一众官员,也都是惊讶地看着元绛。
这可真是一大奇闻。
让商人来监督官府,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吗?
元绛解释道:“不是监督,这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我们能查他们的账,他们也能查我们的账。”
韦应方道:“那也不行,咱们是官,他们是民,咱们查他们的,那是理所当然,但是让他查咱们的,那会贻笑大方的”
蔡延庆也不解地问道:“元学士,你为何要答应他们?”
元绛道:“我是完全出于财政考虑,如果我们愿意让商人来监督,那么商人将愿意接受盐债作抵押,这能够促使我们的盐债卖得更好,也更令人信任。”
蔡延庆点点头:“原来如此。”
韦应方却道:“如此说来,那些商人并不信任我们的盐债?”
说着,他又阴阳怪气道:“他们难道不相信公检法吗?”
元绛道:“这是两回事,我之所以愿意与商人交易,与公检法毫无关系,完全是因为这么做,有利于财政。
我们可是不打算只用一次盐债、盐钞,其后每年都会发放,如果解库铺认的话,可以拿着盐债直接从解库铺借钱出来,那么大家购买盐债,就再无担忧。
至于说面子问题么,我倒是认为检察院会更加丢人。”
韦应方问道:“元学士此话怎讲?”
元绛呵呵道:“我要借此告诉检察院,只要我们官府愿意,任何人都可以来查,不仅仅是他们检察院专有的权力。而且盐债的卖得好,可不是他们检察院的功劳。”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稍稍点了下头。
反正检察院也是要来查的,再让商人来查,也没有什么关系,况且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一旦解库铺都认盐债,盐债肯定卖得更好,一旦财政上来,都属于他们的政绩,而且他们心想,发盐债改善财政,总比逼着他们交税要好啊!
元绛又道:“此外,税务司向我们询问,盐债、盐钞是否值得信任?”
何春林道:“他们问这个作甚?”
元绛道:“因为有人向税务司询问,是否可以用盐债、盐钞交税。”
大家都沉默了。
元绛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又眼巴巴地看着元绛。
说什么?
这盐钞和盐债不是敛财工具吗?
要人人都能够拿这些交税,这不又还回来了吗?
但他们也不能反对,要是反对的话,那不是告诉别人,这盐债、盐钞不值得信任,那谁还会来用。
税务司从头到脚,包括问得每个问题,都这么令人恶心。
迟早有一日,他们会玩完的。
他们的计划果真是缜密啊。蔡延庆却在心中默默为此点赞,又站出来打圆场,“方才元学士不是说,盐债、盐钞不是一锤子买卖,既然如此,百姓当然可以用来交税。”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继续道:“前些年盐钞泛滥,也不完全是因为官府滥发盐钞,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民间大量囤积盐钞不置换盐,如果能够用盐债、盐钞交税,也能够给予官府提供一个收回盐债、盐钞的渠道。”
元绛笑着点点头道:“蔡知府与我想得一样,此外,如果用盐债交税,是不算利息的,从税上面收回多少盐债,我们都是赚得。”
韦应方道:“元学士,蔡知府,我以为还是先看看他们会怎么查,毕竟咱们官府的许多账目,都是需要保密的,尤其是河中府,这还涉及到军事机密。”
元绛点点头,“那就依韦通判之言。”
何春林突然问道:“对了!韩寺事怎么还未来?”
此话一出,大家突然反应过来,韩寺事怎么还没有到,去年就应该出发了呀。
元绛眼中闪过一抹心虚,道:“这我也不大清楚,我并未收到消息。”
他们哪里想得到,韩绛现在正在洛阳跟好友赏花,他就是要等到河中府木已成舟,才会来的,不可能他真的过来,推翻皇庭的判决。王安石让他过来,也就是要给这些官员一个期待,让他们不至于去跟公检法死磕到底。
不过王安石现在可能有些后悔这么干。
皇庭。
“张三,听说爹爹来信了。”